昀繁抬头,眼睛里满是泪水。
“师姐,你对我真好。”
昀繁的感激让阎絮有些心虚,之前那么欺负他,他都不记仇,只记恩。
“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金如雪也跳到昀繁的怀里,用头蹭蹭他的手臂,蹭蹭他的心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呼噜声。
昀繁接受了金如雪的撒娇,心中的阴霾被扫走了大半。
西山渐暗,晚风习习,絮絮不觉人语。
尸体遍布、血染草坪的诡异宅院,晦暗的庭院后门,一个少女穿着黑色的斗篷,披着夜的寒冷,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身形矮小、骨瘦如柴,眼神却那样尖利,令人生畏。她站在如水的夜色中,有一刻钟之久。
“你还是来了。”
少年自屋顶跳落,灵活地绕开了地上的尸体,来到玄篷少女面前。
少女伸手拉了一下斗篷的帽子,似乎不想让对方看清她的脸。
她应该早点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或者干脆永远都不出现。
总之,不会是现在。
“喜欢这个结局吗?”
少年脸色阴鸷,与少女差不了多少。
“哥哥,是你干的?”
少女终于拉下帽子,露出了与少年相似的眉眼。
“当然不是。”
昀繁嗤笑一声,
“我从来不屑于杀了他们,会脏了我的手。”
他已修仙,再不参与凡间事。一切自有因果,邵图会有自己的报应。
“那就好。”少女斜眼看着地上散发着腐臭的尸体,“我也不想你因为他们惹上麻烦。”
“韵涵,”昀繁露出苦笑,“既然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躲着我们,躲着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韵涵转过身去:
“知道,那又怎样?哥哥,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他是项明宗的四师兄,人人仰望的仙家,她只是凡尘中最低微的戏子,温饱尚难解决。
“你是在怪哥哥没有早点来找你?”昀繁上前一步,“在项明宗的头几年,我烧坏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想起你之后,我无数次找理由下山来到夙梅城,都没有见到你。韵涵,你能原谅我吗?”
韵涵又走了几步,始终用背影来抵挡兄长的灼灼目光:
“不是怪你,哥哥。”
“人人都说你是项明宗受宠的老四,只有我知道,这些年你在项明宗苦活累活做尽,修为却远不及师兄师姐。哥哥,你一个人在项明宗尚且艰难,我怎能去拖累你?我在戏班子虽苦虽累,也能勉强养活自己。”
“哥哥,别再说什么带我回宗门的话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原来……
原来韵涵躲着他,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因为杀人,不是怪罪,不是不想哥哥,仅仅是因为体谅哥哥处境,不想给他添麻烦。
昀繁痛苦地咬了一下嘴唇,声音如重锤敲在韵涵心上:
“韵涵,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不会让你独自一人。从现在开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