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以为,东方不败是想通过我来拉拢爷爷,所以每次见到他都很拘谨,生怕说错了话,表错了态,连累到爷爷就不好了。”曲非烟笑吟吟地道,“后来我才发现呀,他哪儿是在拉拢属下,分明是想找一个闺中密友!”
因为练了《葵花宝典》的缘故,东方不败的内心渴望做一个女人,像一个灵巧、洁净、娇媚的普通小女儿一样生活。但是他身边要不就是动不动三跪九叩的属下,要不就是袒胸露臂要往他身上蹭的小妾丫环,真可谓是高处不胜寒,女人难为啊。
曲非烟这姑娘和任盈盈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是在教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年龄又小,并不曾沾染那些世俗烟火气,而且都不怎么怕他。最重要的是,曲非烟刚刚上崖,和那些表面上对东方不败山呼万岁,在背地里却骂他不男不女的家伙们自然不是一拨儿的。于是,当教主大人发现曲非烟的衣着品味像她爷爷在音乐上的造诣一样靠谱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激动了。
要给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当闺蜜,确实是件令人犯难的事儿,更何况此人的武功当世无人能敌,在教内更是活脱脱一个土皇帝。该怎么和东方教主相处,着实让她头疼了好一阵子。
“我想呢,他既然屈尊让我陪他说话儿,必然是想体味一下普通女子的心境与生活,倒也挺可怜儿见的,所以尽量把他也当成……呃,一个女孩子。”
林平之想象了一下一个身高八尺的伪少女,不禁笑了。
“也就是你,才能和他做朋友。”
曲非烟点点头,转念一想,若是上一世小笨蛋也练了那功夫,那说不定也能和她做做闺中密友。只是这话她敢想,却不好说出来,只得自己偷偷闷笑了几声。
林平之见她笑得像只偷吃了鲜鱼的小猫,便料到她必然是又在打什么促狭主意。许久不见,她个儿又长高了许多,也更好看了,只是这一番小动作小神情还是一模一样,又调皮又娇俏,让人即便知道她内心在偷偷在取笑自己,还是生不了气。
“那你都和他说些什么呢?”他只想继续看她这样鲜活生动的表情,悄么声儿地挨着她坐下,傻呵呵地随口问道。
曲非烟一气灌下去一杯碧螺春,方才高高兴兴地扳起了手指:“那说的可就多啦!针线活儿、花样子,还有胭脂水粉什么的,要是有我也不大懂的,我就把他以前那几房小妾里剩下来的那两个忠心的叫过来请教,大家伙儿一块儿研究。”
曲非烟还记得,爷爷在看见她教东方不败绣花的时候,那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自从受了那次惊吓,又听了她慢慢儿的解释,曲洋倒是不再担心东方不败会对孙女不利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林平之笑得很开心——他喜欢的这个姑娘,居然能把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黑木崖,变成了女眷们绣花裁衣的后花园!
“嗯对了,我还和他说起你来着。”
“咦,提我做什么?”他清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瞧着她。
见林平之有些不解,曲非烟咬了咬唇,解释道:“手帕交之间谈论一下男孩子,是很应当的……我这是为了让他完整地体验作为女子的感觉嘛,再说,除了你,我也没别的男子可谈论的。”
房屋里,林平之将信将疑;窗儿外,正在偷听的田伯光撇了撇嘴:喂喂,老子呢?
“如今我与他的关系已经挺好的了,我也不再怕贸然下崖会给爷爷带来麻烦。”曲非烟笑道,“以后,咱们就可以常常见面啦!”
林平之闻言心花怒放。此刻他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在之前几个月的辗转反侧之时,曾经咬牙切齿地发誓要好好和眼前这个小姑娘算帐,立刻又像最忠心的小狗一样巴巴儿地围在她旁边转来转去。
曲非烟在黑木崖外的时间毕竟有限,临别时,他依依不舍地拿出一个小匣来,微红了脸道:“这是我给你做的茉莉金桔糖块儿,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当糖果吃着罢,清肺润喉的。”
吃的时候一定要想我……这句话他想来说的来着,可没能说出来。
小女孩儿都喜欢这些个能随身带着的甜嘴儿,曲非烟一把把那小匣子抱了,喜眉笑眼地拉住他手摇了一摇:“你真好。”
直到第二天在给一个病人把脉的时候,林平之还在回味着这一笑,忍不住问病人:“大婶,女孩儿和她的闺中密友谈论一个男子,一般都是为了什么呢?”
对方还未开口,他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除了他,她没有谈论过旁的男子。”
大婶豪迈地一拍大腿,给出了小大夫最想听的答案:“嗨,那就是她的心上人呗!”
百里之外的黑木崖上,曲非烟取出一颗茉莉金桔糖块儿含在嘴里——
真甜。
正文 共行小儿女
自打这一年起,林平之回家过年的时候身边不再有那只漂亮的小猫。林震南夫妇问起,林平之便说小猫已经是没了——这话倒也不错,小猫没了,小姑娘倒是有一个。过年过节的时候曲非烟不在身边,他本来就有些失落,此刻脸上的伤心倒也有七八分真。林震南夫妇知道儿子喜欢那只猫喜欢的紧,赶忙把这话不再提起。
当然,这几年每次回福州的时候,虽说他是单独一人,但曲非烟每回都给他布置了任务,回回都怠慢不得。
按照非非的叮嘱,林平之先是悄悄儿地将藏于老宅的那条写有辟邪剑谱的袈裟取了出来,自己背熟之后另外妥善放置好,下一次去的时候再将一本假的剑谱放回原处。
说是假,倒也并不是全假,内容的确是那剑谱没错,一字不多,一字也不少,只不过做了旧——曲非烟向爷爷请教了做古董字画相关的手法,特意找了两本已经放了百来年的空白薄子,让林平之把剑谱一一默写了下来。纸张已经放得又黄又脆,只轻轻一用力就能将薄子扯碎,那墨也是用的旧墨,再做上污迹、虫蛀等,把剑谱之中要紧的地方全都弄得或破或脏,竟是遮了个严实。
这么两本以假乱真的剑谱,一本放回了林家老宅原处,另一本曲非烟自己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一来,若是有外人拿到做旧了的假剑谱,只能模糊看出这剑谱的确高深无比、大有来头,但是内功要诀、招式精要统统都看不真切,要想练起来,绝对是一筹莫展,若是要对着这本残缺的谱子囫囵硬练,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因此,哪怕是卑劣如青城派,硬抢暗偷了这本秘笈之后,也断然不敢轻易除去林家,还得留着他们解答剑谱中那些看不清的地方。
曲非烟知道这项工程机密无比,一点儿也马虎不得。其实她早想将那真剑谱换出,省得日后一个不慎流落出去,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当日自己是猫,操作起来多有不便,如今有了条件,便赶紧把假剑谱做出来,整个儿流程下来丝毫没有假手他人,把小册子做得真真儿的,连知道实情的林平之打眼一瞧,都不大看得出来。
虽然非非没说什么,还开玩笑说又学到了一样本事,但林平之明白这全是为了自己和林家,她才这样劳心费力,心里更是感动,有事儿没事儿就拿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瞅着曲非烟,眼里盛的秋波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小表情那叫一个恭顺温良,一旁的田伯光直呼受不了。
除了回福州之外,林平之也去过几回洛阳外公家,别人问起那只小白猫的时候,他也仍然是说那猫已经没了。只是对那只叫虎子的猫,他还是说了实话。虎子已经是子孙满堂,是附近难得的长寿猫。林平之去看它的时候,它正在蹲在院子里大摇大摆地晒太阳。
“我知道你听得懂。”林平之虽然觉得有些傻,但还是过去蹲在了它的旁边,“非非没有死。她还让我给你带好。”
虎子眯起眼睛瞥了瞥他,尾巴略微举起来扬了一扬,表示知道了,然后打了个呵欠,咂巴咂巴嘴,慵懒地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