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姬箙的日常行为和个人特征,是阮芗最热爱的工作。可能是她活得太久导致心理变态,每次幸免于被姬箙暴揍时会产生极大的成就感,进而捅出更大的祸患,然后被姬箙暴揍。
传说阮芗有一本日记,记录着姬箙哪天没打她、哪天打了她、打她时的力度和用过的工具。每到月圆之夜,阮芗就会带上近期的姬箙观察记录前往荒野,用嚎叫来寻找同伴。
泯芳就是她的同伴。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泯芳见阮芗和周锦同来拜访也不惊讶,神色如常地将两人迎进屋里,很有待客之道地在一旁的架子上找东西,“要喝点什么?上次鱼肠给你留的那瓶82年的502不知道被她收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为了喝饮料才来找你的,最近姬箙看得紧,好不容易才钻到这个空。”阮芗跟回自己家一样随便坐下,不耐烦地看着泯芳里外忙活,开门见山道,“我要的东西呢?”
泯芳停下拿杯子的手,转头望向阮芗冷笑道:“你急什么?我的货可不能白给你啊。”
“我做生意只讲诚信。”阮芗回以随和的笑容,“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电话那头众人愣住,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一见面连画风都变了?这是什么○帮交易现场吗?
“前几天在阳蜀确实拿到很多,这批货很纯,比你给我的0012都好。你现在就可以验货,但是,”阮芗摸出一个纸袋随手丢到茶几上,袋子很沉,敲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看了就算交易达成。”
安鹏举感觉不妙,抓紧手机,咽了口口水道:“这两人不太对,我现在报警举报她们,应该能立功吧?”
周锦沉默着,仿佛司空见惯。那两人僵持许久,周锦开口道:“阮芗师姐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这东西只看一遍就知道有多珍贵了。”
谢昭阳惊恐万分:“大师你也?”
周锦低头道:“放心吧,不是违法交易。”
就算她这么说,众人却都还是觉得周锦那边的气氛有点诡异。泯芳观察阮芗一阵,终于俯身拾起那个纸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等级的东西,能叫师妹和你同时交口称赞。”
她抽出里头的文件,草草扫了一眼,深黑色的字符细小而密集,信息如同拍岸的海潮,以搅海之势强烈冲击着泯芳这块岿然不动的礁石。
“这,这是……”泯芳的眼神像是被关进监牢二十天滴水未进的囚犯看见一桌国宴,她快速翻动单薄的纸张,道,“这都是真的?”
阮芗得意地点头:“童叟无欺。”
泯芳热泪盈眶:“天哪,太优秀了。”
安鹏举破口大骂:“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周锦脸上没有表情,语气麻木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阮芗记录了上次师姐和渺渺在宿舍楼对战的全过程。”
“上下两个未完成的阵法加上钓东海,还有那个用最后一口气用血画的阵法!”泯芳满面红光,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打败了渺渺!我教出了个这么聪明的孩子吗?”
“虽然我挺不想帮姬箙说话,但她确实挺厉害的。”阮芗想起当日自己被周锦打了一拳又被渺渺砍了一剑头痛欲裂,冲着泯芳手里的档案袋扬手道,“这个很不错吧?”
“是是是特别好特别稀有我特别喜欢。”泯芳一边抹眼泪一边掏钱,感谢道,“你要多少?四位数?四位数算是贱卖了,我给你两万吧。”
阮芗大喜过望,没想到泯芳这次这么慷慨,还嚷嚷着要把那瓶82年的502找出来送给她。她乐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无视手机屏幕里六道鄙夷的目光。
唐霖道:“这样下去会演变成犯罪的吧?”
谢昭阳说:“倒卖隐私已经构成犯罪了。”
程玉低头说:“报警吧,就算不计功也报警吧。”
“喂,你们别太过分,我这是正当生意。”阮芗满腔怨愤地抬头,斥责道,“我是战地记者,跟着姬箙到处乱跑很危险的,不被别人揍也要被她揍,出去一次我得喝两箱502,收点辛苦钱碍着你们了?”
唐霖没被她说动,继续说:“你没看见那个人的表情吗?很难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她做完大家都会觉得后悔的事情。”
“看到了啊,精神矍铄发自内心高兴过头容光焕发嘛。”阮芗笑着摆手,仿佛众人的担忧是杞人忧天,“我来给你们打个比方吧。比如,一只蚂蚁说要暗杀你,你觉得现实吗?”
“泯芳师姐不是那个意思,她无法对姬箙师姐造成威胁。”周锦望着阮芗的手机屏幕,轻声说,“泯芳师姐不会插手山上的事情,以隐居状态住在远离学堂的地方。”
“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对姬箙做什么。枕棋氏的孩子们感情很好的,从来不会出现妒忌谁就给谁使绊子的事。”阮芗在地上打个滚,躺成一个大字,“她关注姬箙只是因为姬箙是她教过的最后一个孩子,而且姬箙很聪明。”
羡慕姬箙的天赋,也羡慕姬箙能继续布阵施法,传授给她的知识被她记在脑子里,伴随着她渐渐行远,阮芗望着天花板眨眼睛,这样做真的能走出往日的阴影吗?
泯芳在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鱼肠藏起来的502,将它拿出来送给阮芗。阮芗侧耳细听屋外的声响,说:“雨好像停了,我们该走了。”
她活动活动筋骨坐起来,接过泯芳递过来的瓶子,不经意间脱口问:“鱼肠去哪了,她上次借我的游戏还没给我。”
泯芳说:“她被师祖叫去参加精神矫正了。”
“啊?姬箙和渺渺也在,加上她就是四个人。”阮芗大惊失色,对周锦道,“我们还是跑到不会被波及的地方去吧。”
“别这么激动,鱼肠不是去玩的。”泯芳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师祖对姬箙和渺渺无话可说,也不想偏袒谁落了话柄,叫鱼肠去是要让她担任裁判。”
周锦和阮芗还是急急忙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