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易轻朝的内心也并非表面如此平静,原以为右手片片掉落肉只是传闻,不曾想已经从右手白骨已转变为右臂白骨,此事怕不是普通邪祟这般简单。
想到这里,易轻朝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紧,这事蹊跷,却也关乎道门名声,先不论傅桉到底有几分本事,光自己与林晚林,怕是要更谨慎些。
可若是这邪祟本事太强,自己真的能带着林晚林全身而退吗?
林晚林可不知易轻朝心里在想些什么,自顾呼出一口浊气,抬头见周和面色并无变化,正欲出口询问难道不疼吗,便见周和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伴随几声压抑的痛呼声。
似乎是疼痛作祟,周和几次想要让左手触碰右手的白骨,用来压住痛苦,又是想到什么一般,硬生生的压住了冲动,改为紧紧攥住衣服,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
三人齐眼看去,只见那右臂白骨上,凭空一片片肉再生,不过几个呼吸,便又长好了一只胳膊,只是周和全身汗湿,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林晚林微不可见的将眼神转到易轻朝的身上,眼前周和的状态和易轻朝在马车上所说的一致,脱骨不痛,生肉痛。
“本想先和道长们说说在下的情况…”周和苦笑一声,由着旁边的小厮上前搀扶稳住身子。
他这个情况的确可怖,原本还想着该如何细细与道长们说来,不曾想婢女春桃这一脚滑,倒是在道长们面前展露个遍。
“在下需先去更衣,怠慢各位了。”
又低头看去跪着的婢女:“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得你,带三位道长先去正厅用茶吧”
“老爷真的是个好人,我们犯错,也极少惩罚我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邪祟,竟然缠着这样好的老爷。”先前脚滑的春桃抬袖擦了泪,“各位道长请随奴来。”
这春桃看着是府中的老人,见身边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林晚林不得已再次当起这套话人。“周老爷的确待人温厚,不知他是从何时有这怪病。”
春桃一边引路,一边回话道:“似是两年前开始的。”
“奴是夫人那当差的,夫人四年前嫁过来时,老爷还没有这怪病,而且总爱和我们这些人说说笑笑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夫人?
林晚林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傅桉略挑了眉头,“今日在府外,似未见到夫人。”
林晚林默默叹了口气,终于有人说话了,他还以为今天套话全靠自己呢。
春桃点了点头,“夫人这两年身子弱,今日起了风,老爷就让夫人在屋中歇着。”言语之间已到了大厅,春桃带人一一入座,又奉了茶水。
“今日我本该侍候夫人的,但老爷身边的白霜姐姐染了风寒,卧床不起,老爷便把我也调来做些事。”
林晚林还等着傅桉开口,不曾想那位已经端着茶盏品了起来,而易轻朝就像个木头桩子,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得已又开口道:“那周老爷这怪病,发作的频繁吗?”
“起初频繁些,如今倒也让我们找着些规律了。”春桃不过二八年纪,当下见道长们如此好奇,自己也不由得压低的嗓音,“老爷只要碰到女子,就会犯病!”
碰到女子?
那夫人不也是女子…?
还未等林晚林问,那春桃就接着说来“我们发现之后,夫人便与老爷分房,至今夫人那肚子…也没个动静,家里老夫人可急得很。”
春桃仰起脸,那神情是不作假的担忧,“道长,你们一定要除了这邪祟,还我们周府一个安宁啊!”
此时正在更衣的周和也在心中思量三人,年轻瞧着不过十七八岁,应当是道门新一派,说话较多虽然是那位绿袍少年,但领头人应该是那位不怎么说话的蓝衣少年,还有一位…带了帷帽的女性,道门如今女性也有佼佼者吗?
周和心思虽多,表面却仍然是那副温和的笑意,展臂让一旁小厮为他脱去身上因疼痛汗水而湿透的衣衫,又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腰覆绿带,坠白玉。
“老爷,您身子还吃得消吗,可要再缓会,那几位道长有春桃侍奉,应该是不急的。”
周和看了眼身边的小厮,“休得胡言,道长本是为了我的事而来,怎好将人晾在那。”周和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肩膀,“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这府里,你才是最合我心意的。”
周和抬步往外走去,一脚跨过房门时,忽得停下,“告诉夫人,今日有贵客了吗?”
“已经知会过了,夫人说这几日身子尚可,晚膳会与老爷一同的。”
“那便好,白霜那边情况如何,还是恶心的吃不下东西吗?”
小厮随步跟上周和,“是了,但白霜姐姐不让咱请大夫,说过两日就好了,让老爷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