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许甜甜与许淞已定好了日子,易轻朝在一旁掐指一算,面上的神情倏然一松,快速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执手的许淞和许甜甜两人。
明日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
许甜甜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傅桉,“傅姐姐明日吃了我的喜酒再走吧,不知怎地,我一看你就喜欢你。”
傅桉自然是笑着应了。
龙潭村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众人散去后就自发地为许甜甜和许淞收起婚房来,拉红布剪喜字,忙得不亦乐乎,直到月上树梢才各自回了家中。
遇到人间喜事,连易轻朝与林晚林的眉眼上都带了喜意。易轻朝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晚林,开口道:“真好啊。”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林晚林听了个真切,他也微微笑弯了眼,应声道:“是啊,真好啊。”
屋内的许甜甜呼出一口气累到在床榻上,“幸好去年就备了喜服,不然还真忙不过来呢。”
傅桉笑道:“你倒是早早就备上了,真不怕明日被抓走吗?”
许甜甜笑着摇了摇头,杏眼亮晶晶的看着傅桉,“我相信你。”说完这话,许甜甜有些害羞的将脑袋蒙入被中,下一句话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
“我要嫁给他了,好开心。”
“哪怕被抓走,我也要嫁给他。”
即使昨日破了红白煞,死了一对有情人,但翌日一早,龙潭村里就吹吹打打热闹了起来,几位合龄的姑娘围着许甜甜嬉闹,又是簪花又是抹胭脂地,热闹极了。
“喏。”
许甜甜推开一旁同村的姑娘,看向出声的傅桉,笑道:“傅姐姐一大早上去哪儿了,我方才都没有找着你。”
傅桉闻言,脸上笑意加深,但还是将手中的物件往许甜甜的面前送了送,“你家淞哥嘱我给你捎来的,他怕迎亲人太坏,让他见不着你,又想让你成婚日能戴上这物件。”
许甜甜眼神下移落在许悠的手上,那是一支海棠绒花钗,红色的绒缠了中心的珍珠,红白相印着。
许甜甜看着看着就笑出了泪,惹得身旁的姑娘连忙道:“可不能哭,刚上的脂粉等会就哭花了。”
许甜甜任由别人给她擦了泪,又连忙补了胭脂,嘴上道:“赶明个你成婚,我也要这样笑话你的。”
嬉笑之间,许甜甜见傅桉另一只手也从身后掏出,是一个绣了竹叶与海棠花的香囊。
“这个是许悠托我送的,她怕自己扰了你的喜事,不肯进来。”
许甜甜接过香囊,伸手一一摸过那细细的针脚,随后撅起了嘴,“谁都知道许悠姐姐挽发的手艺最好了,她不肯进来,岂不是不肯替我挽发,我可不依的。”说完,许甜甜就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子,“我要去寻她,她想偷懒,那是万万不能的。”
听了这话,门外的许悠哪里还站着住,连忙小跑几步进了屋子哄道:“诶哟我的小祖宗…”
许悠有些无奈的拦住想出门的许甜甜,“哪有新娘子乱跑的道理,你快老实些坐着吧。”
“我不,除非许悠姐姐给我挽发。”
许悠看着许甜甜半垂的妇人髻,摇了摇头道:“我被退过婚,给新娘子盘头不吉利的,小晴的手艺也是极好的。”许悠看了眼一旁的王晴,后者回了她一个善意的笑。
许悠将许甜甜按回坐凳上,道:“我当初成婚就是小晴给盘的发,你还说好看来着,如今怎么不肯了。”
“我看谁准说许悠姐姐晦气!”许甜甜说完又扯着许悠的袖子摇啊摇,“晴姐姐盘好了头,就等着许悠姐姐给做发髻了,你成婚时可是答应了我的。”
“你就依了她吧,总不能叫许先生等会在外面候着。”王晴也在一旁笑道,“这可是龙潭村这两年最大的喜事了,你就应了吧。”
眼看左一句劝,右一句劝,可许悠始终没有松口,傅桉的视线不由地落在许悠衣角上绣着的迎春花上,开口道:“许悠姑娘与衣裳上的迎春花可真像。”见许悠朝自己看来,傅桉笑道:“迎春花虽花朵秀气,却有着不畏严寒的气节,可不就与你相同。”
见许悠的脸上还有些迟疑,傅桉上前两步拍了拍她的肩头,指尖鬼气悄悄潜入,勾起人被理智压下的那抹欲望。
许悠今日既然来了许甜甜家,便是想要履行当初的诺言的,但自己毕竟进过棺材又被退婚,哪怕许悠自身并不在乎,却也不能因自己的私心让许甜甜遭受非议。
可不知怎的,傅桉拍上肩膀的那一刻,许悠心中的瞻前顾后忽地散去,她直视着许甜甜的眼睛,那里面是显而易见的期待,许悠终于缓缓点了头。
许悠的手艺的确很巧,不一会就替许甜甜挽好了发,又小心地将那支珍珠海棠绒花钗插入发中。
“真好…”
院门外的林晚林看着许淞一步步朝着许甜甜家的方向走来,身子斜靠在院墙外,开口道:“俗世间的人就是这样,今日喜事今日笑,倒比我们还逍遥些。”
易轻朝颔首,那双眼睛看向林晚林时亮得惊人,“我有一个念头…”
“你别说。”林晚林干脆地打断了易轻朝的话,歪着脑袋笑道,“你可是道门之光,我这个二把手自然是唯你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