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是个妙人儿啊!”听李泽提起九王爷,赵先生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当初蓁蓁死后,我孑然一身,想着不如随她去了也罢,然而就在投湖之前,被九爷给拦了下来。”赵先生陷入了回忆,“九爷那时不过八岁,举手投足却尽是上位者的风姿。”
“他说人想死容易,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却需要莫大的勇气。”他慢慢说道,“他不过问了我几句话,想给蓁蓁复仇么?想看着那些害蓁蓁的人一个个都得到报应么?”
“我想啊,我怎么会不想呢?”
“于是我就想着,蓁蓁在奈何桥上再等我些时日,等我看着那些人都遭了报应,再去寻她也不迟。”
“九爷那时深受先帝宠爱,他对先帝说想请我教他作画,先帝自然是允了。于是我就在他身边,一年又一年,帮着他筹谋……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九爷被皇上赶走了,倒是把我这个没什么用的画师丢在了这宫里头。”
他说得混乱,李泽听了,皱眉问:“照您的说法,当初那个蓁蓁死了的时候,九哥不过八岁,那皇兄也才九岁而已,如何能够害死她?”
赵先生定定地看着他,直看得李泽浑身不舒服,才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后宫里头,尽是凶手。”
“王爷想问的是,当初先帝在的时候,我是靠着九爷留下来的,等皇上登基之后,为何还会留着我吧?”他的声音清明,一点也没有喝醉的迹象。
李泽点头:“本王确实有些疑惑。”
赵先生微微一笑:“这是因为啊,我每年,都要给皇上做一幅画啊!”
“作画?”
“王爷可知皇上的生母是谁?”他问道。
李泽心头一跳,他知道皇兄的生母地位低微,不过是个宫女,在生下皇兄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件事在宫中是禁忌,鲜少有人提起。
赵先生笑了起来:“皇上的生母,正是蓁蓁身边的宫女。”
他的眉梢眼角尽是讥诮:“您问皇上为何留着我?只因为这世间,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能将他生母的样子画给他看了。”
“只是可惜,”赵先生笑得有几分咬牙的意味,“这些年里,我这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已连毁了几副画,就算皇上想看,我也是画不出来的了。”
李泽看着赵先生,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他当初是在九哥的王府里见到赵先生的,赵先生当时酗酒还不似现在一般严重,行动间颇有文人雅客的洒脱风度,他向来羡慕那样的人,加上九哥对他推崇有加,慢慢地走得便近了。
可他眼下却对这赵先生心生寒意,他纵然不能再作画了,皇兄却还让他留在宫里做画师,从未为难过他,他却因为从前的一桩旧事,对皇兄有着这样深沉的恶意。
皇兄那时不过才九岁而已,怎么就会害死他的蓁蓁了?
李泽从前只觉得皇兄咄咄逼人,九哥一再退让,他都容不下九哥,而现在看着这赵先生,他从前的那些想法开始动摇了。
“赵先生,本王与您相识已久,您似乎从未告诉过本王您的名字。”李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