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本想向少奶奶请安,不巧少奶奶已经休息,所以没有打扰,请少奶奶原谅。”明总管认错道。
“啊…没有关系,昨天我大概是忙忘记了你们要回来……”许心湖只能给自己找理由。
“恩?是吗?”万世可是有一些不同意见想要发表,“怎么我昨夜听妙允说有人又忙着清理府里,又忙着四处请厨子,又忙着挑选衣服,更在凉亭里等别人等到很晚啊……”
许心湖面带微笑回答到:“清理府内那是恰逢月底所以例行公事,请厨子是因为突然想换换扬州口味,挑选衣服那是因为凤绛绣新送过来一批刚出的丝绸长衫款式,至于凉亭赏月那不过是无聊的消遣罢了。”
万世听后,笑了笑,绕到许心湖身旁,若有所指地说:“哦原来如此啊,如果不然,我还要为嫂嫂大费周章等待明大少他们回来却等到隔壁去而替嫂嫂担心生气甚至会不会菜饭不思呢。”
“万世妹妹多虑了,你看这些佳肴,就知道我胃口有多好。”
“说的也是。”万世点点头,“那妹妹就放心了,镜少爷,拿出来吧。”
拿出来?
明总管于是从袖中拿出一张金色的帖子,交给许心湖。
许心湖打开一看,有些愣住:原来这个帖子是以傅七夕和傅嘉溱兄妹的名义,邀请她今晚去得月楼参加专门为明如许举办的接风之家宴。
——为什么?为什么又来?昨夜还不够吗?偏偏又要以这对兄妹的名义来举行接风晚宴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明就是明如许的妻子,却还在被邀请的名单之列,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要搞到什么地步……
脑中澎湃,但许心湖面上依然微笑:“既然邀请我,我当然会到。”
此时堂上众人,只有万世的表情是最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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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的得月楼,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满坐着城中的达官贵人和他们的家眷,有的甚至把自己的五六个女儿也全都带来,还说什么都要一一仔细介绍给明如许认识,让人实在不解——不,应该说最不解的是许心湖。不过看她们呆呆地看着自己身旁忙着和人打招呼的明如许的样子,她大概就知道为什么了。
宴席中,傅嘉溱虽然是作东,却还是低着头吃东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所以虽然是同席,她的角落那里还是阴沉无比,仿佛另外一个世界。许心湖边看边想,她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为什么可以和万世那样胡闹的姑娘合得来?又为什么可以令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明如许一回到城里哪里都不去就先去给她送玉佩呢?她又为什么每天都只穿黑色的衣衫,既不想和人讲话也不想对人微笑呢?……想着想着,许心湖突然发现傅嘉溱发现自己在看她,也正看着自己,这让她很尴尬,只有默默地微笑一下,然后移开眼神。
酒席过半,大家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傅七夕身上,因为傅七夕突然又想起前几天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一边喝酒一边遗憾地陈述那悲伤的心情——偏偏许心湖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只因为他一边这样展示自己的悲伤的时候,一边左拥右抱两个美丽的姑娘。
酒席快要完毕的时候,众座换上茶点和珍果,连厅中的灯火都暗了一些,偌大的大厅顿时显得雅致许多。一旁侍酒的妙允这时也站回到许心湖身后,而一直在万世身后的明总管这时也回到明如许身边。
许心湖和大家一样,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只见傅七夕和一位富商对了下眼神,那位富商便站到厅中台上,说道:“今日为了给明少爷接风,我等也十分尽兴。酒足饭饱之际,就让老夫之五女泉儿为各位送上一曲弦音,以助此刻明月雅兴。”
“好啊好啊!”傅七夕第一个赞成,“一直听闻贾叔父有一位三岁成曲、起音曾经令京都第一乐师哭泣的泉儿姑娘,无缘相见,今日千载难逢,明兄,你说是不是?”
明如许饶有兴致地回答:“不错。”
见明如许都感兴趣了,富商开心不已,遂将女儿引到台上弦琴处,又偷偷叮嘱几句,女儿便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明如许的方向,然后脸一红,轻轻点头应了。父亲这才走下台去,那泉儿姑娘便稍显紧张地在众目之下缓缓地坐到琴前,双手轻搭弦上。
泉儿并未直接开始弹奏,而是杏目轻提,看了一眼座中的明如许,明如许收到眼神,以一个微笑回应,泉儿这才轻轻低首,弹奏起来。
“这根本是在说‘我是为你而奏’的吧?需要这么明显吗?还是当我们都透明呢?”许心湖面上微笑,心中却翻江倒海。
泉儿仙音乍起,果然名不虚传,许心湖这样从小学到大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的手指拿捏弦音与众不同,有一种清幽隐泉静静流过的感觉,仿佛是在人的心上弹奏……
在这样厉害的人物面前,许心湖都有些陶醉起来,再看身旁的明如许,这家伙的眼神完全都定在泉儿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再离开过……那一瞬间,许心湖的心口又有种堵塞感。
琴声悠扬,绕梁不绝,即便泉儿的细手早已收回去,众人也还是默默不语,只陶醉在其中。
“明少爷,小女弹奏您可满意?”富商整曲都在看明如许仔细看着泉儿的欣赏表情,自然是把握十足。
“令嫒不止人生的娇俏,不想弹奏起来更是迷倒众生。”明如许回答。
——照许心湖看,应该是迷倒他明如许了才对。
“既然明少爷喜欢,那不如就让小女多多过府陪伴在侧为少爷解闷,如何?”富商见有戏,便暗示明如许道。
泉儿站在富商身后不言不语,面上早已绯红,还隐忍着开心。
“啊,少奶奶,莫要误会,老夫并非有其他意思……”富商突然转身向许心湖。
许心湖知道了他们这种不算秘密的秘密,还能怎么办呢?
只见许心湖故意笑地很善意,连声音都放柔和了:“怎么会呢?贾老爷多虑了,相公平日也爱听曲子,事多务繁,如果能时常听到贾小姐这样的天外弦音,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是不是啊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