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眼神的少女,就是许心湖的相公——明如许那个人的贴身侍女!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400txt”长梳深出一口气,“你们和我今天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就是因为那个人。所以不要再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少奶奶,刚才失礼了,请坐下谈吧。”
“长梳姐姐……”妙允不明白,长梳既然都已经完全否定少奶奶了,但为什么还要继续这谈话呢?
“还有必要继续吗?我已经被你说成这样了。”许心湖觉得来这里本身就是个错误。
“但少奶奶你…还没有恼羞成怒走掉不是吗?”长梳看着许心湖道。
妙允也看向许心湖,少奶奶虽然没有讲话,但是神色却柔和了许多……虽然不确定那是什么,但是妙允心中突然有种感觉:这两个彼此对视的人似乎达到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
许心湖慢慢坐下后,长梳的语气终于变得平和了一些,但语调还是很冷,继续讲她的故事……
“刚到明府做事的时候,觉得共事的下人都不出所料的笨,因为只要说我是由少爷亲自选进来的,便被重视和尊重起来。渐渐的,看我不顺眼的人变多了,也包括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哼,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令她丢脸的,只是对她对我做过的事,以牙还牙罢了……那些侍女于是每天开始对我讲其他人的坏话,也开始不时地向我敬奉钱和东西,从那时起,我就莫名其妙的和许大娘平起平坐了。但那些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飞上枝头。”
看着讲话时平静而冷淡的长梳,许心湖倒吸一口冷气……
“与人商量后,少爷们聚会时由我在旁边伺候。傅家的花花公子那时很喜欢我,只是我要的目标不是他。能够在府里常常见到少爷的人几乎没有,能够接近他的机会也很渺茫……碰巧的是那个脑子不太好用的老爷因为节庆而转道回了趟府里住了三天,听下人们讲,老爷常年不在家,这次一走还会在北方度过一年多的时间,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这是一个机会。陪老爷下棋成了我那三天的工作,哼,因为把老爷哄得开心,我就顺利地替代了那个在少爷身边的侍女。这样我就可以接近少爷,只要机会适当的话……别误会,我说的是妾室,自知之明嘛。”
许心湖不知该回应什么,索性不作任何表示。
“从那时开始,那个人喜欢的,不喜欢的,常去的地方,常看的书,常出现在府里的时间,甚至常穿的衣服搭配……只要我能留意的,都会去留意。如果是我来做的话,是比那女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的……但是,哼,完全地,没有任何的了解,对于那个人的一切。再特别的富少,也会有弱点的,只要抓住那个弱点,就可以寻找机会到离他更近的地方。只是我越是努力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越是想要接近他、对他好,就越发现——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不过就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次赌本都赔光、每次更衣连衣服颜色都不会去注意、甚至对一个人的爱憎的感情都完全感觉不出来……我有时在夜里会想,这算个人吗?”
许心湖听到这里,转头看向妙允——只见妙允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芒,像在听又在出神,或许她也有感同身受地体会过吧?
“我感到很不舒服的是,故意在少爷面前打碎老爷的古董花瓶的时候,少爷对我笑;而我在花园为少爷奏琴时,少爷却不知在一旁冷冷地盯了我多久。我觉得只在府里是不能够了解那个人的,于是我开始以照顾少爷的各种理由为由,跟着少爷们出门。出我所料的,在大庭广众的街道上调戏我,去赌坊的时候把我丢在一边被那些赌徒骚扰,在少爷们聚会的酒楼里如果哪个少爷觉得我好的话我如果不为自己讲话可能早就被送到那位少爷的府上了,甚至有一次,就像大家都知道的,少爷们只是路过一间妓院,差点将我卖掉……被明总管拦了下来,然后告诉我,只是个玩笑。”
到这里,就是许心湖曾经听过的部分,边听着,她边微微感到生气,那些混蛋,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少爷们打赌我会在进妓院的门之前大哭,但是我却没有哭。”
许心湖颔首,坚定地看着长梳,像是在说:要坚强是对的!
“那不是因为我坚强,”长梳继续道,“——是因为我当时吓得呆住了,但不是一片空白:脑子里当时满是疑问和忧虑,疑问都是关于我错在哪里了之类的事,忧虑的则是我将来会在这里度过我的余生吗之类的,所以我忘记求救。”
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许心湖心中有一个地方,莫名地,在纠结,却没有原因……
“我想了很多,结论是:我似乎把这些少爷们的行为想太过理智了,其实他们做这些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无聊的消遣——包括那个人所有的我不能理解的一切行径。明白这一点后,我不再在意那些喜好和个性方面的事,只专心在必要的时机给那个人足够的关心就够了,这是唯一能够接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的方法。”
“那个花花公子生辰的晚上,晚宴过后,明总管陪着少爷和花花公子去了城里最好的赌坊。那一夜都在下雨,下人们都说少爷今夜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不用准备床铺。但明总管也没有回来,更没有捎话回来,我不敢睡。之后的清晨……”长梳顿了一下:
“之后的清晨,我在只有少爷和老爷能进的湖心畔门前望见了里面的一个男子,在雨后的清晨,立在湖心的桥上,白色的衣衫被映上了鲜亮柔和的晨光的颜色……轻飘飘地,离我很远,什么都没做地立着。”
……许心湖有些惊讶:那个人莫非是——
“少奶奶见过吗?那种立在一个能够有微风拂面的地方,却什么都不做的人?”长梳也并没打算得到少奶奶的答案,只是继续讲着,“从那样的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人?”
……长梳在这样说的时候,许心湖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张清晰的脸:慢慢地轻轻地,望着窗外面,微风会吹起那个人的头发……从那样的眼神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于是在那个人站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时候,如果旁边有人,这个人就会站在远处呆呆地看着那个人……
——但是,到底那样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许心湖却想不到答案。
“从那天清晨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这样想是不是对的,已经越来越少地想要接近那个富少的身边过我的好日子的事情,而是,”长梳停了一下,继续说着,“越来越多地想,希望那个人,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