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湖虽然被青衣少年以身所护,却不觉半点浪漫,因为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是地面上那一片狼籍中:推开他,她和所有人一样面色苍白地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棋盘,一时脑中空白——
“我的……我的……”许老爷目瞪口呆,双手颤抖着从地上拾起一块酒杯口大小的三角状的古玉,声带哭腔。
许心湖呆呆看着父亲手上的玉块,又看了看覆在地上那一张少了一角的汉古玉棋盘,仍然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怎么……
——怎么可以摔坏了?
不要说父亲,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觊觎这张棋盘,父亲心中有多疼她心中就有多疼——难怪她的表情和父亲一样,俱是像生离死别般。
众人没有一个再讲话的,似乎此时无论讲什么都是自讨没趣。
一片死寂中,突然有人说道:“岳父大人见谅,小婿实在无心。”
——无心?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她许心湖只信一分,从这个人口中而出,她半分都不会信。转过身,许心湖看着这青衣的少年,道:“一句‘无心’就行吗?”
“我来赔。”
“赔?”许心湖觉得好笑,“这是汉古玉碧鸾棋盘,古来唯一。”
“原来如此宝贝。”他居然还可以这么平静地讲。
许老爷一听到他的话,突然手中一颤。
“明如许你真的是‘无心’的吗?”见他的反应,许心湖突然回忆起方才她立起时裙侧的那一股扯力,“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众人一时无语,惊讶地望着这一对璧人:一个怒不可遏,一个却面色怡然。
许夫人眼见许心湖快要爆发,便上前劝道:“心湖,不要错怪如许,是他救你的。”
“娘,你不要再被他骗了,这都是他……”
“别说了!”
许心湖话未出口,便被一声喝止。
众人望去,只见许老爷缓缓立起身来,看了看被他吓到的母女二人,又看了看淡淡看着他的明如许,又看了看一旁不知所措的众人,缓了缓气,恢复了平静,道:“心湖不要错怪好人,贤婿护住你是有目共睹,贤婿并没有错。”
“爹…”许心湖摇摇头,示意他被骗了。
许老爷叹了口气,命人将棋盘抬走,然后走到许心湖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心湖,你伤了没?”
许心湖又摇摇头。
许老爷见她摇头,安慰许多,淡淡笑道:“没有就好。”转而来到众人前,老爷对着明如许笑道,“不过是个意外,不必在意啊!不过贤婿,为父还想和你再战一场,怕是咱们今天下不了棋了啊,哈哈哈……”
“岳父大人抬爱。”明如许淡然笑答。
“这里一片狼籍,不如我们转到堂内品茶吧,来,诸位请。”许老爷在前引路,与明如许相望甚欢,似是忘了刚才发生的事,简直就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为什么……”许心湖茫然地望着那远走的一群人,望着自己的父亲依旧快乐的背影,心中难以平静,“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都要顺着他护着他……”
许夫人扶住女儿细弱的肩膀,叹口气道:“心湖,你错怪如许了。”
“娘,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她迷茫地望着慈祥的母亲,“还有爹……我和他,谁才是你们的亲人?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婚约的主人,你们需要这样忍受他吗?”
许夫人轻轻摇头,一手抚过她的头发,像安慰小孩子般道:“如许并没有对你做什么,方才娘看在眼里,的确是你自己裙罗绊倒自己的。”
许心湖惊讶地看着母亲。
“而且你也错怪你爹了,”许夫人为女儿拨了拨耳畔乱发,眼中满是母亲的疼惜,“如许说的是对的,如此宝贝的自然是最宝贵的……你爹最宝贝的是你啊……”
许心湖恍然明白那一刻父亲为什么拍着自己的肩膀……
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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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许老爷喝了杯茶,许夫人为他宽衣,两人准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