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儿常说不能以貌取人,凤儿你怎么知道画里的人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害人魔呢?”许心湖打算更正她的思想,却见乐凤还是两眼盯着画没有半点反应,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乐凤回了魂,道:“心湖你说什么了吗?”
许心湖见她痴痴呆呆的模样,索性道:“我是说,画中的是害人魔,专门吸走看画人的魂魄。”
“怎么会呢……”乐凤非但听不出她语中之意,还小心将画移到桌案上铺好,细指在纸张表面仔仔细细摸了一遍,摸着摸着,看着看着,便将脸俯下去眼见要亲上了……
“喂喂、你要做什么?!”许心湖想都不想,便急呼起来。
乐凤扑哧一声,调笑道:“闻一闻啊,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啊,这么紧张?”
“我……”许心湖后悔莫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紧张个什么劲。
岑冲见了这两人风马牛之状,差点笑出来;转头看着乐凤认真摸画的样子,便也随着她看到这幅画纸张暗黄,岑冲道:“这幅画虽然裱得很好,但纸薄且泛了黄,少说有五六年了吧。”
“不可能。”
“不可能。”
——其余两人异口同声之后,三人互相望着彼此,皆是面有惊色,不过岑冲和乐凤的惊讶似乎更大一些,乐凤疑惑道:“咦?心湖,你什么时候也和我一样研究起字画了?”
“反正不可能超过两年的。”许心湖避而不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泛黄的纸应是年份久远,但是……但是这画中人无论身上比例和面部细处都无一不是她相公现在的模样;就算是五年前,他的样貌也不可能丝毫不差的。若是真的推究,最多只能上溯到两年前。
“我也觉得不像……”乐凤想了想,一面欣赏一面肯定地道,“这幅画虽然乍看上去是纸黄年久,不过我可以肯定,最多是出自半年前,或者三四个月前。”
“几个月前?”许心湖楞住了——若是几个月前,她连“明如许”这三个字都没听她爹提过,她所知道的只是这败家子的名号……莫非这画是他爹最近从谁那里拿过来的?许老爷有这么无聊将他画像放在自己书房里吗?
“心湖,你不相信我?”乐凤看她若有所思便问道。
“你没有看错吧?”
“当然不会了,我表哥家就是造纸的嘛。而且这种纸正反纹路不同,表面没有一般宣纸那么光滑,却有质地,你看啊,上了这么厚的墨竟没有散开,光色仍在,这种纸叫尚生宣,这是今年初为了生试才出的——最重要的,”乐凤又凑近闻了闻纸上的墨,“纸上墨气还在,却闻不出墨香,时间长不过一年的。”
“那是在什么地方所作呢?”
“应该是在北方,这纸由南到北,本就变得干燥粗糙,纸上有股很大的尘土味,与我家那些画细尘比起来味道重得多,大概是来自风沙很大的地方吧。”乐凤下结论道。
许心湖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结论,看来只能去问她那可能不会老实回答的爹爹了。
乐凤依旧看着那幅画,神驰道:“唉,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惜是在北方,不然能见见他就好了……”
岑冲赞成地点点头。
许心湖却心不在焉地一语带过:“不难见,画里的人是明如许。”
岑冲惊讶地望着她,乐凤更是表情夸张地看着若有所思的许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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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两人,许心湖拿着画卷,问了侍女才知老爷早上出了门刚刚回来在偏堂里休息。到了偏堂,她还没来得及步踏堂内,就听到明如许的声音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许心湖退到堂外,却听到爹爹大呼:
“——怎么会这样?”
许心湖听得出父亲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急噪,不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啪!”击案的声音。
“不会的,怎么会呢?崔复怎可能会陷我于不义呢?”
崔伯伯?
“应该说是唯岳父大人你马首是瞻。”
是明如许的声音。
“不不不……七天!七天怎么可能呢?裴文乙正是赶尽杀绝啊……贤婿,我该怎么办?”
干吗要向他求助?
“小婿只是奉父命送封信而已。”
许心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贤婿,为父也不想要你为难,如今江南商会以亲家公为准,我想写封信给亲家,希望可以由他帮我…”
“岳父大人,父亲受商会所托带信而来,现在人在临州,想必也帮不上你的忙。江南商会自有规矩,小婿也爱莫能助。”
听得心寒,手中的画卷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