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王顿了半晌,点了点头,“你怎么会没用呢。”
他不再说旁的,细细盘算起方才元舒说的事来。
这事儿很简单,一句流传在民间的言语足以让上位者恐惧。
议完事,元舒走出殿内,遥遥看向了西北方向,天光渐渐熹微,日头落了下来。
元舒扬起笑容,前两回都被元煊躲了过去,不知道,这一回,她还能接得住招吗?
被人惦记着的元煊这时候也到了凉州,往佛寺石窟里都走了一道。
周清融却没跟着元煊,她是道士,凉州没有人不信佛的,她去了也不好,反倒是往悦般地区去了,拿着诏令文牒,还有侯官跟着,那边安全无忧,不易生乱。
而元煊要趁这次机会,找那位帝师真正栖身的石窟。
帝师究竟是隐居静修,还是坐化,谁也不知道,可帝师在大周地位极高,若留下个谶言,可比造佛塔便宜好用多了。
元煊不介意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
春日的凉州,风依旧大得惊人。
再见到安慧的时候,她举止也不似先前拘束,一身骑装,很是利落,马场已经盘了下来,春日也是忙碌的时候。
元煊打眼一看,她身上还沾着草屑,眉眼带笑,拱着手向她问好。
“殿下!”安慧也没忘记元煊另外给她的任务,凉州本就是她的老家,打听消息比侯官还方便些。
“您说想找到帝师最后落脚研修佛法的地方,我一直暗地里找从前认识的佛寺中人打听,还真找到了些线索。”
安慧吹了个呼哨,一匹格外精壮的马远远从草地远处奔来,“只不过地方十分偏僻,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跟我走?”
元煊看着她眉眼舒朗的样子,跟着笑,心里积压的重岩叠嶂跟着成了阔大的草场,“好。”
她们一气行至凉州人迹罕至的地方,直到一处荒山才停下,周围几乎看不到人行走的小道。
安慧指着山上道,“我原先不信,帝师身上并无功夫,在山里怎么活,可那小沙门从前被罚不许吃饭,饿极了,吃过我做的馍,跟我交了底。”
“帝师不想人知道他的生死之事,所以特地选了这个地方隐居,他知道,还是因为听师傅叫他晒经书时,无意中说起经书的来历,才知道这地方。”
一行人下了马,元煊仰头看了看,“你之前找过吗?”
安慧摇头,“只敢在山脚下转了一圈,上山可不好走,本来想上去,被梁管事劝了,此处似乎有狼群,不可过夜,马场的事儿也不少,这个时候不能出岔子,让我等您的消息。”
梁管事是元煊安排带去的人,负责和松清商号通信,管着账和资金,目光老辣,很有些经商头脑,本是宫里放出去嫁人的宫女,因着嫁人后第一年就丧了夫,无处可去,干脆又托了宫内的关系,去管皇家在金墉城的别苑,等东宫受累牵连,才被排挤出来,到了一处车马商行当仆役。
元煊去金墉城的时候,恰巧进去想看马,被梁欢认了出来,当即磕了头,认了主。
元煊看了一眼安慧腰间的匕首,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安慧眉眼一弯,脸有些干燥起皮,小麦色的皮肤衬托得牙更白,“我原先总害怕成不了事,可殿下说了能成,我对这地方熟,梁管事又对官府和经商的事儿很通,虽然磕磕绊绊,但好歹开好了头。”
一行人上了山,越上去,越觉得凄清。
侯官没跟着来,只有元煊带着的几个公主府的侍卫。
安慧也渐渐心里有些打鼓,“怎么也不像有人能住的样子。”
找了大半天,日头从不能直视的辉煌,到浓艳惊人的红,才发现了一处被枯槁藤蔓遮住的洞口。
“殿下且慢,我先探探。”侍卫抽刀,小心挑开虬结的藤蔓,探了头仔细查看了一番。
众人伸着头,等着人的反应,下一瞬间,一声惊呼传来,侍卫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连带着后头跟着的人撞在一起,叠成了一片。
元煊早让在一侧石壁上,询问道,“怎么了?”
侍卫瞪大了眼睛,结巴了半天,也无法用语言形容方才一眼所见的震撼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