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沉沉叹了一口气,出洛阳城之后元煊干了什么她都清楚,这匹她亲手养大的狼已经吃到了血肉,胃口已经变大了,她不是不想打压元煊,可其他人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呢。
她垂着眼睛,过了半晌,方看了一眼越崇,“这事儿顺阳知道了吗?”
越崇想了想,睁着一双虎目真诚答道,“长公主赶回京都,定然是要去明镜府了解详情的。”
太后这回认真看了一眼越崇,意味深长,“这事儿不必再查了,到此为止吧,你是?”
“卑职右都督越崇。”
“如今迁你为左都督。”
太后顿了顿,“叫她来宫中找我要一个说法吧。”
越崇觉得自已摸到了如何领悟长公主的意思,这不就是一切照实说嘛,他会了,而且结果很好。
他一路出了宣光殿,对上了侧殿出来的人的视线。
郑嘉风度翩翩,哪怕熬了一宿的夜,那老脸也没垮,和越崇这个粗人比起来,显得格外会骗人。
越崇目光凶狠地盯着郑嘉,直看得人绷不住面上做出的平静神色来。
他冷笑一声,大步走了。
妒忌贤能排除异已是郑嘉这奸诈汉人的天性,兰沉才刚出头就死了,越崇也刚出头,他不想死,所以郑嘉得死。
可大周汉人四大世家,卢、崔、郑、王,号称北州冠族,郑嘉就出自那个郑,越崇威慑完人,心里却没底。
走着走着,他又看到了长公主,像是等着他出宫再进宫一般。
越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长公主也有一半的汉人血,所以那会儿朝臣对煊太子重用汉人很有意见。
长公主的母亲姓卢,出身范阳卢氏。
当年立太子之后,卢家居然没有一个进东宫成为属官的,这本身就不寻常,更不寻常的是,太子被废后,卢家也没说一句话,仿佛从来没有这个血脉。
长公主像从来就没有过一个母亲一样。
如果有卢氏撑腰,长公主是不是能跟郑家掰个手腕?
元煊不知道越崇已经在想怎么把郑家连根拔起了,她问了越崇在宫中的对话,对他关于自已的那句灵光一现表示惊奇的满意。
她算了算时间,掐着点进了宣光殿,一进去就听到了里头的哭诉声。
“陛下,真的不是臣做的,我昨日约见兰都督,是为着家中的侄女已到了说亲的年纪,那枚玉扣就是定亲信物,臣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啊!!!最重要的,臣没有理由杀他!”
“臣更没有理由杀人还留下一个铁证啊”
郑嘉是真的委屈,真的不是他做的,可谁都觉得是他做的,而且还都觉得他做得不值。
知道不值他当然不会做啊!这叫什么事儿?他有那么蠢?
殿内气氛沉滞,郑嘉跪倒在榻前,匍匐在华丽的绣金锦缎前,像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