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最是爱惜容颜,当下不及思索,连忙将叶书生一把推开,飞也似地抽身后退。
但也就在此时,一道匹练般的剑光自下而上,如同破土生长的春笋一般,穿透床板直刺而出!
只不过这根“春笋”——也就是孤光剑,瞬间便将整张大床一分为二,也足以将她千般爱护的面目削平。
舒凫尚未结丹,她的剑气原本伤不了凝露分毫。但孤光剑锋锐难当,舒凫出手又极其凶狠凌厉,剑出时有龙吟之声满室回响,剑光直迫凝露眉睫,挑动她心中惊骇,竟然硬生生将她逼退半分。
有那么一瞬间,凝露被森寒雪亮的剑光迷了眼目,而后只听得一阵琴音鸣响,再想回头抵挡已是不及。
“……唔!!”
浩瀚雄浑的灵力直入肺腑,她后背仿佛遭到一记重锤,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整个人便像片落叶一样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叶书生,快走!”
舒凫从床底一跃而出,一把拽住叶书生头顶发髻(此刻他衣衫大敞,实在经不得拽),将他整个人扯得原地起飞,“这里交给先生,我们——”
话音未落,她只觉一道携着阴风的掌气袭来,急忙侧身闪避,反手用剑尖挑起一尊花瓶砸了回去。
掌风险险贴着舒凫耳边飞过,削断了她垂落在脸侧的一绺头发。
“好大的口气啊。”
凝露一偏头躲过花瓶,面上一片惨白,显然已有内伤,却还是起身向她笑道,“擅闯我的宫殿,抢我看上的男人,小丫头还想走么?”
——那你这宫殿也太寒碜了,不就是前朝遗址维修改造吗。
舒凫刚想反唇相讥,却只见江雪声冷飕飕地向凝露一瞥,手按琴弦,露出个前所未见的刻薄表情:
“凝露魔君,这把年纪的人了,何苦与小孩子过不去呢?论年纪,小叶和凫儿都该唤你一声‘祖奶奶’,你也该拿出点慈爱心肠,莫要和他们计较。”
“胡说!江昙,又是你坏我好事!”
凝露勃然变色,“什么祖奶奶?我还不到六百岁,在魔修中尚属年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七魔之首赵九歌旗鼓相当,必然与他一般,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如你们这般岁数,就连我也啃不下去!”
舒凫:“……”
不,可能还不止千年。
虽说是为了拉稳凝露的仇恨,让她和叶书生得以平安脱身……但是先生,你这样伤敌一千,自损两万五,值得吗?
如果说江雪声(为了保护她)的自我牺牲让她始料未及,那么下一刻,更加出人意料的事态就发生了。
只听得门外一阵鸡飞狗跳,惊叫声、脚步声,以及瓶瓶罐罐倾倒破碎的响声此起彼伏,隐约能分辨出有人呼喊:
“拦住他!拦住那只水貂!”
“在魔君眼皮底下,竟然还敢逃跑?!”
“没错!”
紧接着便是顾水貂放肆得意的大笑,却好像隔着一层障壁,声音有些沉闷模糊,“想不到吧,我是故意被魔君打飞的!我早就准备逃跑了!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哈哈哈哈哈!!!”
舒凫:“……”
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机不可失,她趁乱拽着叶书生一跃而出,一扬手便将几个上前阻拦的侍女抹了脖子。
这些侍女都是魔君贴身亲信,瞧着娇俏天真,其实个个身上魔气浓郁,毫无疑问放过血、杀过人,想必都是为了进攻魏城准备的战力。有可能错放,却绝不可能错杀。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