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的摇着头,轻声笑出,“你都愿意娶我,我还介意什么?”说完便将头靠在白禹怀里,浅浅淡淡的药香令她痴迷。白禹呆立在那儿,两只手无处摆放般,万般失神。
真如紫堇所言,玉术的心很难受,她不愿见到师父娶紫堇的那天,她要找个很小很小的壳,将自己装进去,一个人就够了。师父说她是孩子,可她不是,所有人将她的无理取闹当做一个孩子理所当然的玩乐要求,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另一面。就算一个人,她也能过得很好。紫堇说过,师父不欠自己什么,倒是她,留下一大笔债。师父需要一个家,需要紫堇这个妻子,却不一定包括她。
紫堇这几天喜上眉梢,嫣红的唇边始终挂着浅笑,白禹也比平时忙碌几分,终日来来回回好几趟,奔波不见休息。玉术自知他们好日子将近,一天天地安静下来。这天,紫堇拉着玉术的手,眼里遮掩不住的激动仿佛要跃出来般,“陪我去个地方。”
玉术皱眉,“去哪儿?”难道,还有自己要忙的事儿?
紫堇的脸微红,“陪我去永乐街试穿衣裳吧。”
“嫁衣?”玉术凝眸,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排暗影,“师父为你定的那套么?”她语气平淡,似乎没有半点波澜。
“嗯。”紫堇牵着她的手轻晃两下,“去吧去吧,还有禹哥哥的衣裳也在那儿呢,你帮我去看看。”
是啊,师父大婚,做徒儿的怎能没有半点表示。玉术轻轻点头,“好吧。”
鲜红的新衣穿在李紫堇身上,腰间盈盈一握,本就嫩白的肌肤此刻在鲜红的映照下,如雪似瓷,比平日更多出几分粉嫩可人,这身量身定做的衣裳只为称她,也只属于她。当她拿起白禹的那身红衣,店家老板娘不住称赞,当初来下订单的那位公子真真是潇洒倜傥,仪表不凡,想不到如今的新娘子竟也娇俏至此,当真是天作之合。
永乐街离药庐有些距离,中途正是那条玉术扔掉香囊的河流。就在上次的这里,师父还对她说,要养她一辈子,现在……玉术一路呆望着河流出神,路也走得漫不经心。还是一旁的紫堇不断拉扯她衣袖时,她才回过神来。原来,前面堵了两个身体彪悍,神情猥琐的流氓之徒,他们的眼睛放出幽幽绿光般,向被当做猎物的她们大步走来。紫堇立刻将两人的新衣紧紧护在怀中,向后退去。其中一人笑出声来,“怕什么,老子不会吃了你,看把美人儿吓的。”那人说话的瞬间已经离她们很近,玉术突然地伸出腿向那人腹部下方踢去,见那人痛苦地半蹲下身,赶紧转过一半身子,拉着紫堇向边上跑去。紫堇怀里抱着东西,一路跌跌撞撞,速度并不快。另一人不急不缓地向两人追来,似乎并不担心她们能逃脱。玉术停下片刻,将手伸到紫堇面前,“把手中的衣服交给我。”紫堇看了眼玉术,再打量了眼旁边的河流,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害怕玉术为了脱困,将他们的新衣抛入河中。
玉术不与她多解释,直接伸手去夺衣物,紫堇却只手拽着不愿放开。“快点!”玉术喊着,可是已经来不及,那人已经追过来了,她只能再次拉起紫堇的手向前狂奔。紫堇被她拉得突然,脚步起速太快,一个踉跄,向前栽去,好在被玉术半扶住了身子。紫堇尖叫一声,脸庞黝黑的那人已经拉扯住她的长发,随即往后一扯,紫堇被往回拉去,玉术同时拉住她的手不放,试图将她拉回,可是,紫堇似乎更痛了。
随即,紫堇将护在怀中装着新衣的包袱向前一扔,正好被玉术接住,她大喊着:“你先跑!赶快去找禹哥哥……啊!”身后的男人动作狠辣,毫不留情,直接将她拖入自己怀中。玉术哪能听她的,若是这时走掉,等白禹来了,小鸡菜只怕也没活路了。就算是为了师父,她也不可能丢下李紫堇。玉术冲向前去,举起手里的包袱向男人的脑袋上砸去,可并未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相反,眼前的男子似乎将这小打小闹当做一种小情调,轻松的躲闪着玉术猫抓一样的攻击,紫堇却被他一手提着走。
玉术一个激灵,拔掉紫堇头上的银簪,举起锐利的一段便向男子紧抓住紫堇的手扎去,顿时见红。这下当真惹怒了男子,将紫堇扔了出去,大力地抓起玉术,一个耳光便扇了过来,他的手劲太大,一巴掌下去便在玉术脸上留下深深红印,嘴角溢出些许血丝。玉术平日虽狡猾,可当真面对手法狠辣的男子,免不得是要吃大亏的,这也是白禹一直不放心她的原因。
刚被玉术踹到要害部位的男人歪歪斜斜地走过来,他比抓着玉术的男人要瘦小一些,此刻却更令玉术害怕,被惹怒的他,目光里的凶狠像千万尖刀一样向玉术射来。他吐了口口水,朝那人粗喊:“你去收拾旁边那妞儿,把她交给我,老子今天一定要给她个教训尝尝。”
那黝黑男子邪佞一笑,果然放开玉术,步步朝紫堇逼去。
她的事,与我无关
玉术的衣领处被对方紧紧揪住,那人粗壮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脖颈,啧啧念道:“这么标致的美人,怎能打脸?要打也是在我们享用完之后……”正说着,手上一用力,玉术便被卡得喘不过气来,渐渐地脸开始发红。玉术手里暗握着那支银簪,趁男子不备时,出其不意地刺向他小腹,小股血液顿时喷溅而出。男子深感疼痛,手上力道不自觉地放轻了,半低头竟看见明晃晃的钗头凤深刺入腹中半截,血直往外流。玉术抓住机会从他手下逃开,大口喘气的瞬间抬肘向男人头部挥去,正中他侧脑勺,听得他闷哼一声。
正与紫堇纠缠的黝黑男子反倒挑眉含笑:“怎么,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明显是在刺激他。男人真要发起怒来,那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方才就被踢中要害部位,现在又怎受得了被玉术这般欺殴。男子一狠心,停止先前对她的挑逗,动起真格来,拔下腹部的银簪重重扔在一旁,快速将还在一旁喘气的玉术拉过来并强势扣住,屈腿就向她的小腹用力顶去,没有丝毫留情,一下接着一下。玉术的肚子被撞得仿佛要撕裂开来,眼泪都快出来了,紧咬着牙关不肯吭声。男子面目狰狞,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将玉术搬转身去,揪住她乌黑柔滑如绸缎的长发,向后狠狠一提,玉术便全身向后倾倒而来,又被男子一脚蹬在后腰处,向前扑去,却因头发被拉住而扯得头皮生疼,阵阵发麻。
紫堇这边也不好受,那男人似乎玩意很浓,将她先是折腾一番后,故意用包袱来逗她。他将那裹着新衣的包袱抛得很远,看着浑身是伤的紫堇艰难爬过去捡,一脸玩味的笑。明明马上就能伸手够到了,却又被他一脚踢开很远去,顺便又在紫堇背上加上一脚,“这么慢,那东西你不打算要了?”紫堇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眼里只有那个远远的包袱。
被刺的男子眼见玉术被踢得差不多没什么知觉了,才将她的身子再次调转过来,伸手向毫无反抗能力的玉术胸部摸去,重重的在上面掐了一把,玉术的脸泛出惨白。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揉弄着,手下的丰盈触感更加激起了他的兽性,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拨开那碍事的布料,进一步体会那份让人沉溺不可自拔的柔软。就在这时,“扑通”一声传来,河岸边那个原本折腾着紫堇的男人向他低吼:“那死娘们跳河里去了,这边好像有人走过来,快走。”被打断好事的男人那手根本舍不得放开,想要伸进衣服里去,可一看河里挣扎的女人,又张望了眼左边隐约出现的白衣,只得恨恨作罢,最后蹂躏一把之后才放了手,两人互相埋怨着匆匆离去。
玉术隐约中听见那人的话,强睁开眼望向河中,紫堇正在水中努力翻腾挣扎着,却依旧往下沉,并随着河水的流动越漂越远。她强撑着疼痛不堪的身子一步步迈向河岸,想要下水却无能为力。她虽知水性,可此刻的全身骨头就像散了架一般,连轻轻动弹一下都会牵扯到错开的筋脉,这时入水,也只是徒添一个陪葬之人。就在她发愣之际,飞快跑来的白色身影迅速闪过,转眼间已沉入水中,奋力向着紫堇的方向游去。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致玉术差点错过他下水前匆匆看向玉术的眼神,玉术如雕木一般立在那里,她的师父,怎会用那样冰冷陌生的眼神看自己?
白禹将紫堇抱上岸后,双目紧锁在紫堇身上,只对玉术说了一句话,“把你的外衣脱下拿过来。”他的手轻轻触遍紫堇全身,虽然后背处出现一处裂骨,好在其他地方基本无恙。怀里的人脸色苍白,明明已经陷入昏迷,却还在瑟瑟发抖,迷糊地念着什么。玉术哆嗦着将外衣递给白禹,他却连脸都未抬,直接接过,用它紧紧包裹住紫堇的身躯,起身抱住她往回药庐的路走去,从头至尾,眼里都没有过玉术的存在。明明是初夏,玉术却感到了异常的寒冷。
这一刻的玉术,心里的酸楚完全掩去身上的疼痛,只剩一身裘衣的她缓缓蹲下身,将头埋在蜷起的双腿中间,轻声抽泣起来。这条路向来人烟稀少,陪着她的只有不断袭过的阵阵微风,偶尔拂起她的发丝,时而又吹动她洁白的衣角。
单薄瘦弱的身影一直哭到天黑,才缓缓起身离开。
这一夜,紫堇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着,白禹整夜都守在她床前,未曾离开过。这一夜,另一间屋里的人生生咳出几口血来,才紧捂着腹部到药房取药。
天快亮时,紫堇终于转醒,后背处的疼痛让她深吸一口气,颤着伸手去碰触时发现早已有人为她敷上了厚厚的一层药膏。白禹见她终于醒来,疲惫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紫堇握住他的手,“禹哥哥,我的衣服是你换的么?”白禹并不回避,淡笑着回答:“嗯。”紫堇听了,转过头去,嘴角却挂着笑意。白禹见她害羞,解释道:“我会负责的,待你我成亲后,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紫堇突然想到什么,“禹哥哥,我们的新衣是被我带着入了水,漂走了对么?”白禹的心一阵发疼,一个弱女子在昏迷中都仍念叨着他们的新衣,这样的深情,岂是他能辜负得起的?他伸手抚摸着紫堇的发丝,“衣服没了还可以再买,你没事就好。”他不想再体会一次玉术那么冷漠地站在岸边,看着水中奄奄一息的紫堇而无动于衷时的愤怒,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