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闹什么?”
江懿也不挣扎了,对他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
裴向云许久没见老师这样对自己笑过了。
自打师生二人见面,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如现在般的兵刃相接,一时间裴向云多了几分惶恐,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我教了你六年,你带着陇西的情报投靠乌斯,现下又将我囚在屋里,”江懿说,“你学得很好啊。”
裴向云抱着他向府邸的方向慢慢走去,听见这话时迟疑片刻,明白过来应该是江懿在骂自己。
能听出来嘲讽了。
江懿暗叹一口气,带着几分不甘与渴盼地回望身后的路。
明明还差一点就能自由了,却仍是被这狼崽子嗅到了气味,叼了回去。
“裴向云,”他轻声说,“你可曾真的存有几分善意?”
裴向云垂下眼:“学生只对师父存有善意,旁人无所谓。”
他只需顾好老师就可以了,其他人也并不重要。
这一路上少不了人好奇看过来,可一瞥见是裴向云,顿时作鸟兽散,谁也不敢触他霉头。
一些闲散的窃窃私语顺着风被吹到江懿耳中。
他不出所料地听见了那些关于自己身份的议论,有鄙夷也有好奇,甚至不乏带着遐想的暧昧语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文人大多都脸皮很薄,如今被人当面揣测自己与裴向云的关系,他浑身都不对劲,恨不能就地自尽。
但裴向云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府邸的乌斯侍卫早已齐齐跪了一地,似乎在为没看好江懿而谢罪。
裴向云抱着江懿进屋,温声道:“师父,你是从哪出去的?”
江懿蹙眉不语,身形踉跄了一下。
裴向云要来扶他,却被人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手背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一片安静的府邸中格外刺耳。
那些侍卫将头垂得更低,生怕碰了钉子的主帅看自己不顺眼杀了。
裴向云面上的神情一滞,自顾自继续道:“哪怕是我,也从未发现这处府邸还有暗门。所以我将人带来了,我们当面聊聊,他为何要把你放出去。”
他的声音中多了些恨与报复的快感,听得江懿心中一惊,刚回过头,便看见两个全副武装的乌斯士兵压着一个人进了屋。
那人被粗暴地五花大绑起来,嘴里塞了块布头,半边脸都肿了,看见江懿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却挨了那士兵一脚。
是阿年。
原本白净的少年现下脸上青紫交加,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似乎很疼。
江懿面色发白,猛地抬头看向裴向云:“你什么意思?”
阿年口中的布块被人拽了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声音尖锐而绝望:“洋狗子!洋贼!你不得好死!”
裴向云微微扬了扬下巴。
那个押着阿年的乌斯士兵心领神会,伸手捏着阿年的下巴往下一拽。
少年痛苦得自胸腔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双目猩红,死死地看着裴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