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氤氲着朦胧的雾气,镜面上蒙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水雾。邢野抬手在镜子上抹了一把,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镜里自己被热气蒸得染上酡红的脸。
中午撞红的额角已经消肿了,褪去红肿的伤处却泛起一块核桃大小的青紫色痕迹,他作死地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针扎般的刺痛裹在火辣辣的烧灼感中直冲脑门儿而来,疼得他忍不住小声抽了口凉气儿。
他拧开水龙头,捧起凉水洗了把脸,突然回过神来,他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操!
那今天中午他岂不是顶着跟南极仙翁一样的脑门儿跟温承书视频了快十分钟?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都不足以让他消化掉这个事实。
郝飞拎着晚饭回来,一打开灯就看到一颗头颅诡异的挂在对门的床边,漆黑柔顺的长发从床铺边缘垂下来。他的头皮腾地一炸,脊背寒毛直立,平地一声吼:“——我靠!”
邢野正拿脑门抵着床栏,呈死尸状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偏着头盯着手里亮着屏幕的手机,语气幽幽道:“飞飞,我要死了。”
“……我才要死了好吗?”郝飞没好气儿地说,抬手安抚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走进来把晚饭放在他桌上,“你不是在宿舍睡一下午吗?又咋了?”
邢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仍幽幽地问他:“你会跟一个长得像南极仙翁的人搞对象吗?”
“我有病?”郝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像审美那么别致的人吗?”
“你说小可爱他哥的审美别致吗?”邢野说着眼睛一亮,一抬手把还没干透的头发撩回后背上,转过头看着他,“没准儿有钱人的审美就挺别致的呢?”
“我觉着正常人都不至于别致到那个地步。”郝飞实话实说道。
邢野把手机随手扔到旁边,转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嚎了一声:“杀了我吧——”
郝飞皱着鼻子问他:“你又发什么神经呢?怎么了?”
邢野从床上爬下来,恹恹地趴在桌上三言两语地跟郝飞解释了一遍。
郝飞拉开一罐啤酒,滑着椅子晃到邢野桌前,把酒递给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的人:“就这事儿啊?”
“你懂个屁,爱情面前无小事好吗。”邢野丧着脸,慢吞吞地坐起身,接过啤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我刚给他发微信他都不回了,大脑门不配拥有爱情……”
“没准儿有事儿没看见呢。”郝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真没多大事儿,又不是没见过,还能因为个视频就见光死了?你要是觉得在他心里形象扫地了,想法子挽救一下不得了。”
“怎么挽救啊?”
郝飞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出主意道:“嗯……要么去朋友圈发两张自拍?”
“万一他看不到呢?”邢野皱着眉头说,“小可爱不是说他哥做生意挺忙的吗?没准儿人根本就不刷朋友圈呢。”
“也是啊。”郝飞慢悠悠转着椅子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一拍大腿,“那你干脆就直接把头像换成你自拍得了,然后有事儿没事儿就去他面前刷刷存在感,争取早日在他心里洗刷掉对你大脑门的印象。”
“能成吗?”邢野怀疑地看着他。
“试试呗。”郝飞把啤酒递到嘴边,瞥着他,“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邢野拧着眉,神情严肃地把啤酒重重磕在桌上,沉声道:“行吧。”
郝飞往洗手间指了指,贴心提醒道:“里头光线比较好。”
半个小时后。
洗手间里传出一声抓狂的哀嚎:“啊——”
郝飞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快步冲到洗手间门口:“咋啦?”
邢野拉开门,目光幽怨地把手机举起来递到郝飞面前,郝飞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挺好的吗?”
邢野把照片放大,示意他看自己脑门上的黑青。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郝飞丝毫不当回事儿地摆了摆手,“问题不大,你把照片发给咱班女生,让她们谁有空给你p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