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男女之情,并不敏感,可今日所见,仔细回想却莫名叫人面红耳赤了。
明子秋以前并不觉得祝照嫁给了明云见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在她心里,还是拿祝照当朋友更多,至多只是人前的称呼改了,也从未将她当成文王妃来看。
今日之事,叫明子秋醍醐灌顶,明云见与明子秋称呼祝照时,不是叫小长宁,而是说‘你皇婶’。
“皇婶……”明子秋思量许久,才敢小声开口。
祝照回应,嗯了一声。
明子秋的手心攥着小毯子的一角,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皇叔啊?”
祝照听她这话,心里忽而漏了一拍,被人戳中心事,难免有些不自在,但这事无需隐瞒,祝照便老实点头。
动作细微,明子秋看见了。
她道:“我先前一直都不知道,你是喜欢皇叔的……我、我还以为你与我一样,都拿他当皇叔看呢。”
她见多了皇室之间成婚,并不是娶谁,嫁谁都是有感情的。好比她的亲弟弟,当今皇帝,即便是如此地位后宫里的妃子也一个都不由他自己选择。
更别说三妻四妾的贤亲王,爱钱如命的赞亲王,只想权势的嵘亲王,和貌合神离的两位公主驸马们。
明子秋以前想,祝照嫁给明云见是好事,回到了京都她们还能碰面相聚一起玩儿。明云见也非登徒子,不会轻薄了祝照,从此以后祝照有了去处,有了依靠,也有了身份地位,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她才有胆子在祝照跟前说明云见与苏雨媚过去的事儿,因为她以前当真为明云见未能与苏雨媚在一起而惋惜过,祝照也跟着惋惜过。
但她未曾过,那时随她一同惋惜的是五、六岁的祝照,而非如今的文王妃。
今日想通了,明子秋有些懊恼,也有些不知如何与祝照相处了。
祝照喜欢明云见,明云见也喜欢祝照,那祝照的首位是她皇婶,而非朋友了。
“我皇叔也是喜欢你的。”明子秋沉默了许久,经过很长时间复杂的心情,才说了这么一句:“因为他从不喜欢与人亲近,但他今晚与你亲近了许多回。”
从他将祝照环抱在桌边,与看字时刻意附身凑到她耳旁说话,都能看出来。
祝照从明子秋的口气中听出了点儿什么,她翻身看过去,只见明子秋怀中紧紧地抱着小毯子,像是在这一刻与她产生了隔着辈分的生疏来。
日后,或许不能再无话不谈了。
“在私下,你还叫我长宁就是了。”祝照突然开口,与她笑了笑:“关于你皇叔的坏话,我还有很多想与你说的呢,若你不与我交心,我在京都就没有朋友了。”
明子秋听祝照这么说,怔了怔,眼眶微微泛红,她松开小毯子,抱着祝照钻到了对方的怀里,如此求保护的姿态,却用手顺着祝照的背,说着安慰旁人的话。
“你放心吧,日后若有心事,你还能与我说,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的。”明子秋说着。
之后的几天,明子秋陪着祝照在街市上转了几次,偶尔两人会坐在月棠院的阁楼上,瞧着月棠院内的海棠花新开的几朵花苞,或读书写字,或做女红。
祝照不会绣花儿,明子秋显然也不是个中能手,桃芝也不会,不过淑好却对这个颇为在行。
淑好平日做事风风火火的,绣花却很细腻,她说是因为她家境贫寒,之下还有两个妹妹,妹妹衣裳上的花儿鸟儿的都是她绣的,故而女红手艺不错。
祝照性子慢,能静下来好好绣一两样东西,明子秋却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两人说好了一日时间,都绣一样东西出来比一比,祝照在阁楼内坐了两个时辰,明子秋就在阁楼旁的秋千上荡了一个半时辰。
最后太阳下山之前,淑好被桃芝推着当评判的老师站在最中间,看看是文王妃绣得好,还是慕华公主略胜一筹。
祝照绣了一只白孔雀,对于初学者而言孔雀算是顶难的了,不过祝照认真精细,绣得不说好,但至少能瞧出来是个什么。那边明子秋就不行了,明子秋绣了一只穿过两枝柳条儿的春燕,春燕的尾巴两边一长一短,针线粗糙,也不平整,她不说,绝对看不出是个春燕。
小松胆子大,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轻轻递了过来,明子秋瞥了一眼那字顿时瞪着他哼了声,站在明子秋身后的涂楠也看见了,不禁低笑。
纸上写着: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