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父亲糊涂了不成,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母亲。云裳这人,打的竟是这个心思。当真是白白糟践了我当初收留她的好心了。”欣然听了很是气恼,悔不当初。
“怪只怪云裳那丫头,太有心机,她没事就向老爷套近乎,献殷勤。梅姨死后,老爷身边也没有一个可心的人侍候,云裳就趁虚而入。”
怪道,父亲这两年在咸阳流连忘返,连卫国野王也懒得回,回去一趟也是急匆匆的,母亲一个人落单不说,每次母亲说来咸阳,他都推三阻四。原来,他竟然跟云裳,老夫少妻,过得惬意!
“世子,我说得还不止这事,云裳听说老爷触犯天威被驱逐出境,前天竟然携带老爷厚赐的金帛,独自走了。老爷还一心念着她肚里的孩子,希望它是个男丁,可以传宗接代。云裳走后,老爷怨愤夫人,硬是说夫人逼走云裳,夫妻俩就这么一直龌龊。老爷临走时千叮万嘱,让我找到云裳,可是咸阳这么大,我上哪儿找去?”
成叔说起话来呶呶不休,总归是家丑,欣然实在不愿意再多渲染,这些话,听着也实在闹心,就制止道:“成叔,这事交给我就是了!你别管了,父亲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替他操心着!”
“这?”成叔有些愣忡,“这妥当吗?”
“你交给我就是了!”欣然烦闷,急着去追父母亲,不想再磨蹭了。
“那也成!”成叔无奈点头,说完就快步冲小路穿过去,洞开北侧门,那门不设门槛,专门让马车出入。
欣然过来拉起马的缰绳。
政习惯性蹙眉,表情有些不耐,冷不丁道:“嘀咕半天,阴谋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家长里短。”欣然讪笑,轻描淡写道。说着,就欲飞身上马,政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白了她一眼,“你单枪匹马想干嘛?寡人改天应该也给你套个笼头!省得你动不动就像野马一样蹿腾。”
“是吗?做一匹千里驹多好,长空飞扬,自由!”欣然噙着笑道。
“你这匹千里驹,还没驯服,君要拉回去好好料理料理。”政的嘴角突然牵拉起魅惑的弧线,目光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将倾泻而出,但转瞬间,就被夕阳的流光遮蔽。
“该说的欣然已经说了,君何苦为难?”欣然不敢触碰政的眼眸,低低地嘟囔道。
“真的非去不可。”政肃色,轻嘘道。
“非去不可!”欣然的回答郑重其事。
“若寡人不允呢?”
“君于心何忍?”欣然轻噬樱唇,泪在眼帘里汹涌。
“你又于心何忍?”政低哑的嗓音反问道。
“君有大秦天下,有一统六国的宏图大业,有佳丽万千。欣然只有父母。”
“你?”政气恼,徘徊几步,低吼道:“你得寸进尺。”
“是君没有成人之美。”欣然秋水般的眼眸,迎向他灼灼的目光。
风吹过,木犀花飘零,浓香漫溢。一道斜阳穿过楸树的树缝,洒在欣然的脸上,她绝美的面容流光溢彩,眸光里的泪,悄然滑落脸颊,如梨花带雨,海棠凝露。
政感到莫名心痛,如松涛阵阵,如纨扇轻抚,向周身漫溢,上前轻柔为她拭去泪水,果决吐出一个字:“走!”,他飞身上马,伸手冲欣然。
“君这又何苦?”
“陪你一道策马扬鞭!”
“君何等金贵,欣然不能让你犯险。”
“君猎杀过兽王,莫非你父亲,比大虫还凶猛。”
“一边是君,一边是父亲,君何苦让欣然陷于如羝羊触藩,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这话何解,说好只是送别,莫非你别有居心?”
“哪有?”欣然无力地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