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是一个讲究法度的国家,朝令夕改,不但有损王命威严,也容易引起众口非议。”
“那是。那,卿可有良策?”政摆出谦逊的态度,问询道。
“等大王一统六国之后,可以将六国的富豪之家全部迁徙至咸阳,这样,既有利于秦国统治天下,也可以让夫人不至于在父母和大王之间,为忠孝不能两全,纠结不已,”
政扶着案几站了起来,背着手跺了几个来回,满意地颔首,
“嗯!王卿之言甚合寡人之意。”,接着政挥手,“天晚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辞!请陛下早点安寝。”
王戊垂拱退出。
“哦,对了,记得明天派人把她接到这来!”政吩咐道。
王戊应诺。
政顺手拿起那颗欣然雕刻的俑头,发缕都丝毫毕现,细细端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在骊山小苑的时候,欣然画过一幅帛画,上面的那个像,与这俑像,同出一辙。
像寡人吗?像又不像!
政踱步到窗前,蟾光下的水榭,月光花洁白莹润。
【二】
晨光流转进了陋室,终于掐到了黎明时分。
欣然辗转一晚,天快亮了才恍惚地睡了一会儿。晨起跑步是她的习惯,也似乎成了病。一到点,再怎么困倦,都没有睡意,不起来甚至全身难受。
欣然扶着床榻,坐了起来,吸吸鼻子,总觉得有味,淡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是破屋陋室的腐朽味?还是她连日不浴洗的体味?她抬起衣袖闻了闻,身上惯有的馨香是没了,至于臭味倒也没有,但就是觉得浑身紧绷,不自在。
站了起来,打开门,丫丫正在院子里打水,“丫丫,这附近有可以沐浴的地方吗?”
“沐浴?”这个词,似乎让丫丫听起来感到陌生,她眼珠子咕噜一转,似乎半晌才反应过来,“哦,没有,俑窑边有一个池塘,夏天的时候,陶工们就在那池塘边,冲洗身子。不过,呵呵,他们都是男的。姐姐,家里有个木桶,我娘平时就用它擦洗身子。”丫丫说完,跑进里屋费力地抬出一个挺大的松木桶,欣然见木桶泥垢重重,暗自咋舌,“这怎么洗?”
“姐姐,你用吗?你要用,我帮你刷洗一下。”丫丫看出欣然的犹豫。
“先不忙!”欣然只好搪塞道。
其实欣然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好好的洗个澡,就是不知道看守他的人,愿不愿行个方便。
欣然装作悠闲淡定地打开篱笆的门,往外走,几个兵士没有限制她行动自由,就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真是恼人!欣然心里抱怨,她得想个法子,摆脱这几个盯梢的人。
缓步从小径下来,衣摆和锦履蹭地,沾满灰尘,欣然不禁蹙眉。四下打量,查看高墙里的俑窑,通往外面的通道是否畅通。
一个用葛布包着头发,衣衫粗糙,长相粗率,身体略微臃肿的中年女人,从官署里走出来,冲着欣然笑,晒黑的脸,一口黄牙,笑容倒是和悦,却让人没有可亲的感觉。
“贵人,您早!”她有些笨拙地冲欣然打招呼,“哦,我是丫丫的母亲。”
“哦,师母早!”
丫丫妈见欣然恭恭敬敬地叫她师母,显然有些难为情,她情不自禁地搓搓手,又伸手把额前的一缕碎发,夹起来。“那个,就是我孩他爸,让我问一下,您住得还习惯啵?丫丫她使得顺手啵?”
“挺好,丫丫那孩子能干机灵。”欣然笑着夸赞。
“那就好,那就好。”丫丫的母亲赔笑道。
“师母要是没事,我随便走走!”欣然见她甚是局促,对话起来,似乎有些艰难,就婉言作别。
“那个,那个。”丫丫的母亲似乎一脸难色,想说,又犹豫不决,支支吾吾。
“师母有话尽管说就是。”
“贵人,这地方,脏,乱,你要是想洗个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前面不远有一个比较干净的温泉,发几个半两钱,随便洗多久。”丫丫的母亲,涨红脸,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真的,我回去拿一件换洗的衣裳,你现在就带我去可好。”欣然欢喜之色难掩。
“不用带衣裳!”丫丫妈妈急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