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能答的如此有趣,“那就找最严重的那个吧。”
看门人只觉眼前一闪,就没了书生的人影,回转身,好像看见个青影往庭中飘了过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此人是人是鬼?怎么会有这么诡魅的身法?也不知他的来历底细,万一少庄主怪罪下来……
当即提灯匆匆赶去禀告少主,有陌生人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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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一切都是好的,很好很好的。
他们隐居在眉山上,几间竹舍远离尘嚣,便是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是。
偶尔下山补足生活用品时,听见街头巷尾在议论钱家的三个女儿。说什么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开始改善了啊,太子妃有喜了,太子妃的孩子又没了……皇宫风云变幻,她的姐姐却永远一枝独秀,是好是坏,都占据着众人关注的重心。然后是宝儿,玉屏选婿劳师动众,引得天下人人瞩目,结果倒好,几个候选佳婿离奇死亡,她最后却嫁了天下第一败家子,从此远游天涯,再无音信。
她想——各人原是有各人的造化。
生活就此流淌而过,本以为会这样安定的度过一生,谁料老天总是偏执,要与他们为难。
有一天她回家时,没有看见殷桑,天逐渐的黑下去,他还是没有回来。忽然就慌乱起来,发了疯似的四处去找,紫罗裙被杂草枯枝勾扎得残破不堪,她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幽的山谷中,越来越嘶哑,而四周林立的大树在头顶交错,月色残落下班驳的影子,天地间恍如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那种感觉,像是死了一回。
他被朝廷的人抓走了?还是他后悔为了她而放弃报仇,所以离开了?
她木然的立在林间,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下沉的速度缓慢到足够让她记起很多事情,而那些事情再堆积起来,把心压得更沉。
不,不信!她不信殷桑会那样丢下她!不是说好了的么?即使是死也不能把他们分开的!
于是她继续跑,在山林里气喘吁吁没有目标只有信念的狂跑,最后终于在一处溪边找到他,他整个人浸在溪水中,身上好多伤口。
“你怎么了?是有人偷袭你吗?”
他睁开迷朦的眼睛,看见是她,虚弱的笑了一笑:“我没事,别担心。”
他抱住她,不让她继续问下去。于是她也就真的不再问。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每次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他时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直到有一次她下山买盐却忘了带钱,半途而返时,听见屋后传来殷桑痛苦的嘶喊,一声比一声凄厉。
她冲过去,便看见他拿着剑四下乱砍,屋后种的竹子被他砍得一片狼籍。
“殷桑,你怎么了?”她想过去,他却突的收手,从喉咙里硬生生逼出一句话来:“不要过来!”
“可是——”
“你快离开,我会伤到你!快!”他大喊一声,整个人再度变癫狂,她看见他目光中露出杀机,转身想躲时已来不及,那一剑就自背后刺了过来,胸口一凉,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那次她伤得太重,几度以为自己无法存活。她听见他在她床头喃着的一些听不清楚的字句,拼命的醒过来。一睁开眼睛,竟看见他的脸上全是眼泪。
男儿流泪不流血,她这样告诉他。
殷桑,别担心,我不会死的。她轻轻的,却无比坚定的说,我不会死的。
因为她知道,她若死了,他也就完了。
是他刺了她一剑,若因此导致了她的死亡,只怕这个偏激残酷的男子,会活活的将自己的四肢砍下来祭她。所以,她不能死。
凭着那样的意志力,和殷桑高超的医术,她终于一点点的康复。但是却没想到,那不是转机,前面还有更大的磨难在等她,她和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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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悄无声息的推开,一人点起桌上的灯,然后举灯走到钱萃玉的床前,灯光映出那人的脸,本是镇定自若的神情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变得无比惊讶。
那人的手一松,油灯掉了下去,眼看就要砸到钱萃玉脸上,他的手腕一翻,以一种极其巧妙的手法重新接了回来,动作之快,半滴油都没溅出。
“好功夫!”门外响起了鼓掌声,顾宇成随叶慕枫一同走进来。叶慕枫在看清来人的脸时,惊喜道:“我还想着哪个不怕死的敢擅闯翡翠山庄,原来是狠狠要命的宝丫头。”
原来这青衫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喜欢女扮男装的钱宝儿。
钱宝儿笑吟吟道:“可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赶来了?”
“你行踪向来飘忽,快慢都不足为奇,只是——为何没见到迦兄?”
“他帮我找师父去了,我担心二姐,所以先过来看看。”钱宝儿转身去搭钱萃玉的脉搏,眉头渐渐锁起,顾宇成见状便问道:“怎么样?有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