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大骇,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却见那黑衣人静静的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面纱下的容颜,文秀苍白。
他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正思索时,那人道:“你不用怕,我不是刺客。”
皇帝拧起眉毛,毕竟是一朝天子,虽然情形诡异,但还算镇定。
那人又道:“我今日来,只是想问皇上……”说这两个字时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要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皇帝艰难出声,空中的香味虽然没有令他也如宫女一样倒下,但却令他的身体变得麻木,不但不能动弹,连大声说话也做不到了。
“我想要皇上的一滴血,只要一滴。”
皇帝顿时色变,眼睁睁的看他走近,想叫救命,却只是发出类似喘息的嘶嘶声。
那人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左手小指,皇帝只觉自己指上一凉,像被什么冰片划过一样,一滴血珠已落入那人准备好的瓶中。那人塞好瓶盖放入怀中,另取出一只瓶子,打开来,原来是药膏。
他开始帮他上药,非常非常的仔细,也非常非常的认真。
皇帝看着他,越看心中越奇怪,也越看越觉得熟悉,脑中似有灵光一现,顿时惊了起来:“你……你长的……”
那人替他上好药,退了开去,却又不走,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皇帝道:“你……你是……”
那人转身道:“皇上好自珍重。”说罢举步要走。
皇帝心中一急,身体前倾,顿时坐不稳,从椅子上一头栽了下来。他只道自己要摔地上了,一双手忽得扶住他,又将他送回椅上,再抬头时,依旧是那张文秀俊美的脸,流淌着复杂之极的表情,有在意有不甘有恼恨也有沧桑。
皇帝觉得自己的呼吸紧了一紧。
那人垂下眼睛,低低叹了口气,再度转身时,皇帝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
“殷……兰……”皇帝微颤着说出这个字来,便见那人的肩膀猛得一抖,转回身来。那人挑起眉道:“你记得?”
“你真的是……”皇帝越说越激动,无奈身受药物所控,声音还是发不高,听起来像是哽咽,“翼琉?是你吗?”
那人静静的望着他,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皇帝急声道:“不,我知道你是!你和殷妃长得太像了!殷妃……殷妃……”
“皇上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殷妃。”说着话时,那人的声音是平静,但唇角却起了一丝冷笑。
“告诉我,你是不是翼琉?是不是?”
“如果我是,皇上是不是就准备喊侍卫进来杀了我?”
皇帝整个人一震。
那人又笑了:“皇上,你既不是个好皇上,也不是个好父亲。所以,无论我是不是翼琉,都没有意义。我走了,你多保重。”
“等等!”皇帝再度从椅上栽下,果不其然,那人还是不忍心他摔到地上,又回来扶住了他。这一次,他抓住了那人的手,紧紧的抓住,颤声道:“翼琉……翼琉……我是父皇啊,你可是怨我,所以不肯认我?”
那人摇了摇头:“不,我不怨你。”
皇帝一急,刚想说话,那人又道:“我曾经很恨你,我恨你误信谗臣的话,抄了殷氏一家;我恨你逼得我娘自尽,让我一出生就没有母亲;我恨你派人赶尽杀绝,为了追究我的下落又血洗了上百条人命……”
皇帝打断他道:“不,我没有逼殷妃,等我赶到时,她已自尽了!我怎么会逼你娘死,她是我当初最宠爱的妃子,即使要追究满门,我也舍不得她啊,更何况她还有了我的骨肉!我也没有派人杀你,我是派人去找你,我怎能让龙血流落民间,下落不明?”
那人怔立半响,忽又一笑道:“是么?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曾经的恩怨是非,无论是我的误解,还是你的残忍,都过去了,我不恨你了……经历过那样生离死别,我已不再是当初的我。否则,今天站在这面对你的,绝对会是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