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忘了,傅乔雅爱着安至雍,为了讨好他,不惜投注大笔资金让他筹拍新片,也不在乎他已婚的身分,甘愿虚掷青春等待他……
此时,主持人高声呼请这次的赞助厂商傅乔雅上台,傅乔雅对她投以微笑后,优雅地提着裙摆,穿过人群,定上台。
看着安至雍和傅乔雅并肩站在台上,偶尔接耳低语着,这一幕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耳边再次回荡着安至雍说过的话!
因为我的缘故,间接使得语涵发生车祸,她左耳聋了,再也无法恢复听力,我不能抛弃她。
我不能选择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离开她。就一个丈夫的立场与责任而言,我有义务要照顾她。
……如果我选定单身,并且早一点明白你对我的感情,我会接受你的。
她殷红的眼眶闪着被爱情刺伤的泪光,静静地望着镁光灯下的安至雍。
他给了她爱情,教会她被爱的幸福与甜蜜,给了她梦想,让她尝到感动与掌声。
然而,他却也同时让她明白,他的温柔有多么残忍。他把她的不幸归咎在他的疏失上,把照顾她视为他一生的责任。
殊不知,她根本不想要他包裹着爱情糖衣的怜悯,那只会让她更显得难堪、可悲而已。
如果不是她的残缺、不是那场意外,他会奋不顾身地撇下她,选择傅乔雅吧!
傅乔雅可以给他爱情、给他事业、给他梦想,不会拖住他人生的步伐,而她呢?她能给安至雍什么?
她下意识地抚着受伤的左耳,自卑的情绪如毒蛇般紧紧缠住她,一点一滴地啃噬着她脆弱的心。
望着镁光灯下那个耀眼的男人,她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遥远了……
温语涵明白自己终究不可能利用她的残缺拴住安至雍,她不要他负疚一辈子,更不想要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她一方面尽情地向他撒娇,想独占他的温柔与宠溺,为两人制造最后的甜蜜记忆;另一方面则是故意对他使坏,刁难他、为难他,制造一些摩擦,引起争执,想激起他的脾气,令他讨厌她,又想藉此试探他脾气的底限,得知他对她是全然的同情,或是掺有一点爱情的成分在里头。
她透过各种方式刺探着——
故意刷爆他办给她的附卡,买了一堆昂贵的奢侈品回家,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把化妆品、衣服、高跟鞋丢了一地,弄乱他的书房,连晚餐都不煮,他也默默忍受,还说:如果不喜欢整理家务,可以找钟点女佣帮忙。
明明知道他这阵子因为公司的另一部新片“神鬼特务”进入宣传期,常常得随着导演和演员赴香港宣传,她却偏爱刁难他,老说她想吃香港的“锈记烧鹅”,要他一个大男人提着油腻腻的餐盒上飞机,却也没能将他惹火。
每一次试探后的结果,都令她难受。他温柔得不像她记忆里的安至雍,倒像是一个陌生的灵魂附在他的躯体上。
今晚,她甚至过分地在半夜挖他起床,撒娇地说她肚子很饿,想吃“永和豆浆”的烧饼和豆浆,逼他忍着睡意,披上外套出门……
听见他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语涵立即拭去眼角的泪水,蜷缩在被毯下,佯装熟睡。
“语涵?消夜买回来了,我放在餐桌上。”安至雍走进房间,坐在床沿,轻拍她的肩膀唤醒她。
柔和的灯光投映在他的俊脸上,她看见他眼睛周围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神情颇为疲惫,心里不禁泛酸。他的容忍与退让,让她感受到的不是温柔和宠溺,而是亏欠与自责……
“怎么了?还没睡醒吗?”他睇着她发怔的小脸。
“……如果,我说我不饿了,你会不会生气?”她坐起身,佯装无辜地噘起小嘴。
“那就留着明天早上当早餐好了。”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发心,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拉起被毯上床,躺在她身侧。
她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一向都很大男人的,何时变得这么忍气吞声,连对她大声说话或责备她的过错都不敢呢?
她在他的脸上瞧见了隐忍与怜悯,一阵痛楚不禁浮上心坎。她明白他不爱她,只是可怜她,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才会一再地容忍她的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