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仍然偶尔闪过那张让他产生异样情绪的脸。他怀着复杂难明的心绪,渐渐进入梦乡。
梦里依然是一片生机萎败的萧条场景,死树枯枝,见不到半个活物,就连一声微弱虫鸣都不曾有。
地上满是猩红的血迹,无边无际,就连天空也是混沌的殷红色,像是浓稠不化的血。
而贺修早就对这个充斥着不详和无望的梦境习以为常,波澜不惊地漫无目的走在看见不尽头的绝境里。
纵然他对这噩梦已经习惯,可每次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很糟糕。
一般人醒来之后通常记不清梦里发生什么,但他却对梦里的一切都能回想得清清楚楚,就连梦中他所感受到的情绪都能一一在脑海中重现。
日复一日,那种暴虐、绝望,却又无力挽回的痛楚,如同跗骨之蛆,时刻纠缠着他。
因此每天早上从梦中醒来,他的心情都格外沉郁暴躁。
自有记忆起,这个噩梦就存在着,随着他成年越来越清晰。
他看过许许多多权威的心理医生,试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疗法、五花八门的药、各式各样的所谓偏方;甚至他的父母还找来过什么玄学大师,都没有任何用处。
贺修也对此早已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今天,梦里好像有什么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贺修顺应着心里那奇异的感觉,一路大步奔跑,一直跑上了山顶。
他看到了山顶上那棵巨大、十几个人才能堪堪环抱的参天古树。
这棵树和梦里其他的树木一样,焦黑枯死,因为它的庞大而显得更加阴沉。
呼唤着他的那个感觉更加明显。
他缓缓走上前去,抬起头来,目光凝聚在枯树的一个不起眼的枝桠上。
在那上面,奇迹般地冒出了一朵小小的、洁白的花蕾,脆弱又娇气,惹人怜爱。
在无尽的绝望噩梦里,终于有了一朵花。是满眼肃杀黯然的殷红中,唯一宁静又温柔的小小光芒。
他痴痴地望着枝头这朵娇小的花蕾,竟忽然莫名地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
钟秘书例行向老板远程视频汇报完重要的工作,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却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复。
连通的视频两头都陷入了沉默。
&ldo;贺总?……贺总?&rdo;
&ldo;嗯?&rdo;贺修回神,&ldo;啊……好,就这样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