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缠身?我看你挺闲的嘛。叶新月在心里说道。不过,看曾夫子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心结似的,叶新月决定大胆推理、小心求证。
“曾夫子,这个女子对你很重要吗?”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曾夫子的眼睛猛然一睁,随即却淡淡地回答:“小丫头不要乱说话,我虽然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如果再乱说话,我就要赶你出院子了。”
叶新月才不会吃这套,赶出院子对她而言毫无威胁——反正有锦儿,大不了再让锦儿翻次墙呗。她眼珠骨碌碌地转着,段锦一下便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在心里苦笑。姑姑的要求他无法拒绝。不过段莫离怕是会生气他这样任性而为的。
如果那女子对曾夫子真地不重要,他大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不重要”。但是,他却只是警告叶新月,若是她继续乱说话,就会被赶出这里——这个反应用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来概括。就是“避重就轻”。
所以。叶新月基本上确定,自己问对了。
“这是这个女子年轻时的画像吧?那时候您也很年轻对不对?”她不怕死地继续问。
曾夫子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说完他脸上立刻露出懊恼之色,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眼前这丫头套出话来。
叶新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还知道。您到现在还牵挂着这女子。”
曾夫子似乎无意与她争辩,他只是叹了口气,重新翻开书,看着画中的女子怔怔然便没了言语。
看曾夫子这表现,难道是他的单相思?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玩暗恋?
叶新月本着人文主义情怀,开了口:“曾夫子就是因为这个女子才没心情回书院地吗?”
曾夫子没有说话。
段锦看了一眼叶新月,觉得她地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好像这些问题都不只是表面的意思,有一些他不懂地东西在里面。
曾夫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叶新月很不客气地拉来另一只椅子,向段锦招招手:“锦儿,你也坐。”
段锦点了点头,也坐下了。
“丫头,想来你也跟我有缘。若不是你那天气得我回家看书解气。又怎么会翻出这张画来。”曾夫子轻声说道,语气说不出来是喜是悲。但是饱含着沧桑。
叶新月哭笑不得,她只听过借酒消愁地,没听过看书解气的。这曾夫子果然是个性格很有闪光点的老学究啊。
不过,当事人此时正在回忆,并不需要她说多少话。曾夫子让她坐下的用意,就是要她听他讲故事。
大约在三十年前,有一个年轻的秀才,虽然读书刻苦,但却屡试不中。因为要维持生计,他便到一个县太爷家,给县太爷地独生女儿做西席先生。
这个秀才还算有些才华,他教小姐的成果让县太爷很满意。小姐也很尊重他……
叶新月同学很煞风景地插话:“该不会是这个秀才和小姐后来互相爱慕了吧?”
曾夫子一愣:“你怎么知道?”
叶新月差点没打呵欠,这种故事早八百年前的戏文就已经演到烂了好不好?一点创新精神都没有。
“这个……我就是猜测一下,看来我猜对了?”她笑着打哈哈蒙混过关。
“正如你所料,这个秀才和小姐之间,有了一些朦胧的情愫,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开
这时,换段锦打岔:“姑姑,什么叫爱慕?”
叶新月一愣,随口答道:“就是喜欢。”
“喜欢?”段锦低头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像我喜欢姑姑那样的喜欢吗?”
叶新月摇了摇头:“爱慕,其实就是爱,而所谓的爱,就是比喜欢更加喜欢。”她微笑着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锦儿轻垂下来的刘海,“所以,如果以后你遇到一个比你喜欢姑姑还要喜欢的女子,那你就是爱上她了。这就是爱慕。”呜呼哀哉,为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酸酸地?哎,没有办法,谁叫她是比他年长好多岁地姑姑呢?这么大好的豆腐,等小正太变成大帅哥,她就要把他拱手让人了——不甘心啊不甘心!
“比喜欢更喜欢?”锦儿低喃着重复这句话,他不太懂。遇到一个比喜欢姑姑还要喜欢地女子?他更不懂。
第一次有人说会喜欢他,就是姑姑。他原本对于“喜欢”这个词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是觉得,撇开段莫离对他冷冷淡淡的态度,撇开村民们对他避而远之的态度,要是有人对他像姑姑对他这样,那就是“喜欢”吧
“喜欢”,这个词。真是有意思,颠倒一下,便是“欢喜”。而他听到姑姑那么认真地告诉他:“锦儿,我会喜欢你。”时,一下子便欢喜起来了。
那爱。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很想问姑姑:“姑姑。你为什么只说喜欢我,却不说爱我?因为。姑姑心里还有一个比喜欢更喜欢的人吗?”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什么。但是却觉得这样问了也许会让姑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