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仿佛要拆了房子的架势一直打到了黎明即起。
外面的人听着动静,不知道内情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撼。
他们敲了几次门,七皇子和三小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回应。
战斗已经白热化。
顾厌离失血太多,动作微微放缓,江乔一巴掌打过去:“醒醒,别死。”
男人被她扇的咳嗽了一声,借用身高优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神明立刻蹲下护住自己宝贵的脑袋:“别摸了!再摸长不高了。”
两个人暂时休战,江乔蹲在碎了一地的床架子上捧着一杯水,像小猫一样一口一口地喝。顾厌离扯过一卷绷带,面无表情地缠在腹部。
男人徒手撕去碍事的衣服,他看似瘦弱的身躯此刻露出了被掩盖的全貌,腹部的肌肉精壮紧实,小麦色的肌理上带着晶莹的汗珠。他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不少的疤痕都已经变成了淡淡的肉粉色。
这是他如履薄冰的印记。
江乔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瞪大了眼睛死命看。
可能是痛,他的额头蒙上了细细密密的汗,嘴里咬着江乔送给他的荷花糕。一言不发地将一碗烈酒泼了上去,酒香四溢混着血腥气,掩盖了男人的闷哼。
“喂!里面下了□□啊蠢货。”少女愣了一下叫道。
“我知道,我不吃。”男人说完这句话,继续叼着这剧毒的甜。没有沾染药品的甜点碎屑化在嘴里,变成腻到发苦的甜,让人有一种错觉,好像消耗一夜的体力就会这样慢慢地恢复。
他突然被脑子里想到的词逗笑了。
饮鸩止渴。
男人抬头,少女也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精疲力尽。她的发丝都湿透了,乖巧又可怜地趴在她的脸侧,睫毛上沾了汗水,好像哭了一样。灰绿色的眸子因为疲惫而黯淡了不少。
可是浑身是伤的七皇子知道,
她可一点都不可怜。
男人轻轻闭了下眼,用力将伤药按在那处洞穿伤上,他的惨状好像取悦了那个坏脾气的姑娘,她呵呵地笑起来,说他活该。
“你是第二个想杀我,还活下来的人。”
顾厌离却问:“前一个是谁?”
少女不出声了。
外面打更的人起来了,唱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盛夏的蝉鸣太响,盖过了胸膛里的窸窣。
过了很久,久到顾厌离都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沉沉睡过去时,少女拖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
“分我点。”她说,然后不客气地拿走了伤药倒进嘴里。
顾厌离抬了下眼皮:“那是外用的。”
却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咳咳……”江乔被这腥苦的味道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她皱着小脸到处找蜜饯,这屋子里只有两份吃食还算完好,她带来的荷花糕,还有甜粥。一个加了□□,另一个放了足量的鹤顶红。
这回轮到顾厌离轻轻说了句:“活该。”
男人嗤笑。
神明被气的发抖,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想,真是太苦了。所以在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凭着本能突然欺身而上。
狼狈的七皇子猛地嗅到了她身上那种让狗发疯的香气,他来不及反应,然后就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