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大师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说阿弥陀佛,佛经有曰: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心在那里,相在那里。贫僧看五姑娘有大根基,皮相如何能魔障你?不过是一时嗔心,一叶障目。”
阮碧听他暗示嗔心障目,心里尴尬,说大师说的甚是,小女子谨记心中。出来有些时辰,恐家人惦记着了,这就告辞了。”说罢,微微曲膝,转身即走。
晋王再迟钝也明白她生气了,心里十分纳闷,伸手想阻拦,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拿眼瞅着白莲大师。白莲大师会意地嘴角微翘,说五姑娘请留步,贫僧不日又将远游,心里有几句话想请姑娘带给令师。”
“大师请说。”
白莲大师煞有其事地说此番话非同小可,事关紫英道友修行,姑娘还是随我去精舍稍坐,听贫僧细细道来。”
阮碧才不他真有话想转告紫英真人,料定是晋王的意思,略作沉吟,想想也不可能因为一时吃醋,就当真不理他了。再说,两人见回面真不容易,于是点点头说好。”
一旁提着心的晋王暗暗吁了口气。
于是一行人撇下沈婳主仆,往精舍方向走去,一直到上回与晋王相会的那间禅室,秀芝与小沙弥留在门外,白莲大师与晋王及阮碧一起入内。上回匆忙,阮碧不曾仔细打量过,今日留心一看,这间禅室还是挺大的,方方正正,别内外两间。
白莲大师笑眯眯地说匪阳,我去里屋禅定片刻,你与五姑娘吧。”说罢,走进里间,合上门。
外间只剩下阮碧与晋王两人,一个醋意未消,一个心里纳闷,都不,互相瞅来瞅去。片刻,晋王不解地问你好端端地突然生气了?”
阮碧总不能说,因为你多看了沈婳两眼,所以我生气了。其实心里也有点无聊,但就是心里不舒服。避开他眼神,看着窗外说我几时生气了?”
晋王按着她的肩膀扳面对着,笑呵呵地说还要狡辩,明明就生气了。是谁给你气受了?说出来,我替你去教训他。”
“沈家。”
晋王信以为真,笑着说这一回闹得满城风雨,沈家算是吃了大亏,心里难免有点怨气,说些难听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你暂且忍一下,让他们得点口头的实惠。”
“我不想认祖归宗,也不想去沈家。”阮碧带点烦躁地说,沈家人的嘴脸她不喜欢,特别是想到与沈婳做,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虽然她并不讨厌沈婳。
晋王只当她发牢骚,好声好气地说我,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沈家认你,我就马上请母后赐婚。他们看我的面子绝不会亏待你……”
“我才不关心他们待我如何,我就是不想回沈家,我讨厌那一大家子。”
她一向通情达理,没有这般执拗过,晋王诧异。转念一想,她因为来历不明,从小就受人嘲笑排挤,心里有积怨,便是反应激烈也是正常的。于是,又柔声说不会太久,最多呆个半年。”
“我便是一分钟都不想呆。”
晋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仔细端详她,见她拧着眉毛郁郁不畅,似乎另有其他心事。虽然他是玲珑剔透的人物,但哪里猜得到女子的思?更想不到就因为多看沈婳两眼,让她不乐意了。
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只她不想回沈家,不想回沈家,那就等于不想嫁给他。想到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切,给沈阮两府施加压力,又让白云大师出面调解,她一点不领情,还发起脾气来,心里也隐隐生起怒火,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神情微冷,声音也微冷,问那你是意思?”
他一沉下脸,屋里的气氛跟着就低沉了。
阮碧意识到过火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认误,只是不。
这下子晋王也开始胡思乱想了,生气地问为何你去了一趟长公主府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句话的意思阮碧自然懂,赶紧说你想多了。”
晋王冷哼一声,说我想多了倒是没事,就怕你想多了,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阮碧见他怀疑,不快地说叫作不该有的想法?”
“那日在天工绣坊,我同你说的很清楚了。”顿了顿,晋王冷冷地说,“你以为姑婆与小白能护你周全?那是白日做梦,我劝你趁早死这条心。若是你一意孤行,不肯回沈家也可以,那就准备做好我的妾吧。”
阮碧见他把想的如此不堪,心里很委屈,也恼怒起来。“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对你需要威胁吗?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那我也告诉你。”阮碧一字一顿地说,“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人的妾。”
两人都恼怒了,气呼呼地互相瞪着,各不退让。
片刻,里间响起一阵哈哈大笑,跟着传来白莲大师的声音明明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却偏偏要猜来猜去,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匪阳,匪阳,只怪你多看了沈姑娘两眼。五姑娘,五姑娘,你又为何去长公府里一趟呢?”
他们一直细声,想不到这老和尚的耳朵也这么灵敏,阮碧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