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今日的样子,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现在想来甚至还有点……不管怎样,为了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哪怕是……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做。
下午,文斗启他们从午时等到申时,才见到满面怒容失魂落魄的齐天啸。他跟离开使团时焦急喜悦的神情大不相同,阴沉个脸,整个人就像一个活动的火药桶,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危险。
文斗启知道,那个总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五夫人肯定是又出状况了。
入宫述职进行完交接,齐天啸又去给太后请了个安,随后便急匆匆地赶回顺王府去了。
齐天啸病倒了。
从南疆回来后第二天就病倒了,而且还病得很严重,病得茶饭不思,萎靡不振,整天缩在龙啸阁内,不愿意见任何人,包括玉妃孔幽尘。
第二天他出门了,去了紫霞苑。
从那以后,每日上午都要讲自己关在书房里,下午或夜深人静的时候,到紫霞苑内呆呆地坐或躺上半天,甚至有时晚上还会留宿在那里。谁都拿他没办法。
紫霞苑几乎已经没有五夫人的痕迹。房间内,除了柜子里还挂着几间她以前的旧衣服外,什么都没有。也许是怕他触景伤情,也许是怕他再次发火。在他回来的第二天,孔幽尘便叫下人将紫霞苑屋子里所有和谢雨菲母子有关系的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是在他暴跳如雷地发火后,他们才将谢雨菲以前用过的被褥枕头送了回来。柜子里的衣服大概是下人落下的。
齐天啸握着银簪,枕着软软的鸭绒枕头蜷缩在床上,他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使劲地呼吸着,只有这些东西上还保留这一丝丝她的气息。
跟她在紫霞苑,固城,龙啸阁内的一点一滴,都在他的脑海中无数次地回放着。不知为何,虽然她带着越儿离开了自己,可是对她……自己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确切地说那份恨意,早已被心中无法遏制的思念和爱意挤压得无影无踪。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这样地思念一个人。这样渴望拥有一个人。
原来,就像文斗启说的,他也是会爱人,会为情所困,会……心痛!
仔细回想一下从前,自己对她好像真的太过分了。对她的冷言冷语,对她不屑一顾,对她的彻底侮辱,对他们母子的强制分离……
如果那时候自己能够对她好一点,能够试着去了解她一点,体谅她一点,关心她一点……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这就是报应吧?他无数次的问自己。
除了思念和爱,他的心里又多出了一份歉意和悔恨。
他的病不在身体,在他的心里。
顺王府乱了,乱得一塌糊涂。
为了泄愤,顺王爷勒令三日内,必须将紫霞苑里原来的那些下人,他们母子离开那天所有执勤的巡逻侍卫,还有跟踪五夫人的赵四等人,一个不落地全部拉到他的面前,他要好好地惩罚一干人等。
他,要大开杀戒。
那些人早已被孔幽尘另做了安排,但是此举还是吓坏那些下人了,他们看到齐天啸就像看到凶神恶煞般,会赶紧躲得远远的。下人们一个个形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牵连到此事当中。
为了不让顺王府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毛之地,为了顺王府不血流成河,为了能让他早一天振作起来,孔幽尘再次进宫了。
第二日,皇上来了。
齐凯延在紫霞苑的那张床上找到了齐天啸。
短短的几日,齐天啸的颓废让他大吃一惊。
平日里干净利索,一身帅气的儿子此时像一个流浪汉一样蜷缩在那张床上。身上的锦服皱巴巴,头上的王冠歪在一旁,下巴青虚虚好久没修理了,脸也明显地消瘦了许多。就连眼睛也了无生气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只有偶尔眨眼的时候,才让人感觉到,这个人是活的。
齐凯延站在床边良久,齐天啸也不曾发现他,更不曾看他一眼。望着满脸胡须憔悴不堪的儿子,他不由想起当年与玲珑那段辛苦的岁月。他开始心疼起来,他知道,爱那东西有多折磨人。有多么的伤人。
自己那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的?
那日,齐凯延在顺王府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才离开。
大开杀戒的风波总算过去了,顺王府上上下下都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皇上走后,齐天啸开始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只是他每天做的除了公务还是公务,人也比以前更沉默了。
自打从南疆回来,几个夫人的院子他一个都不进,只是没事的时候,他依然会去紫霞苑,一个人静静地在那里待上半天。怀里那枚银簪依旧是他的宝贝。
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过去了,一日从宫中回来,齐天啸一反常态地去了无尘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