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雅缄默。他也会要求对方离开的……因为要司徒忍放弃一起,爱着不爱的自己,毫无意义。
“……朱利安……”迟雅将头埋进对方的肩窝。疼痛如同嘈杂的杂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对方均匀的吐吸落到脸颊旁,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答应我,阿雅,”朱利安收紧了手臂的力量。丝线般的声音柔柔地旋绕在耳边,坚定得有些发涩,“你一定要幸福,好把我的幸福一并延续下去……”他将自己所有的幸福都寄托在对方身上了。
“那你也要答应我……”细碎的疼痛在迟雅胸腔无形的胀大。清晰的悲哀,“你一定要活下去,绝对不可以死在我前面。要是你做不到的话……”
“我不会死的。要是我死了的话,阿雅你一定会很难过的。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拼命活下去的。未来的人生,我只会为阿雅一个人而活着。我不会死的……正是因为见不到,所以才会更加想要活下去。”
干净的声音逐字逐句地传进了迟雅的耳里。朱利安身上的热度是那么的清晰,摩挲过肌肤时却是粘稠的锐痛,细小地繁衍开来,让迟雅没有防备的心坎迅速崩塌而下。
朱利安圈着迟雅微微颤抖的肩,揶揄地笑起来,“……你在哭吗?”
迟雅没有出声,只有脑袋无声地动了动。柔软的发丝撩过朱利安的颈脖,细碎的碰触绕进心里是轻薄的暖热。
“阿雅,”他的笑声是苍白的空气,“我希望明天我醒来时你已经离开了……我不想看着你离去。答应我。”
握不住。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握不住你的手。
寂静的房间流泻着最大片的孤寂。仿若渗水的纸片,舒展着最后宁静的同时,也皱褶出悲伤的脉络。
感受着最后一个拥抱,朱利安缓慢地闭上了眼。
因为你最终的归所不是我。
无形的声音连绵地震动着耳膜,迟雅在清晨的微光里醒了过来。身边的黑发男子正静静的睡着,睡颜一如既往的安静沉和。
迟雅轻轻地捎过对方的刘海,盘踞在喉咙里的众多话语最终还是不甘地归于虚无。
最后的话语带着透明的质地沉沉地埋入寂寞里,嵌入那最深最远的缺口,填满了心里巨大的罅隙。
“……再见。”
修斯望着自己房内的朱利安。正午过后,他来到这里就一直站在窗户前。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海,仿佛在借着澎湃的海水来宣泄着自己无处可去的感情。
“你后悔了吗?”他问。
“没有。”朱利安转过身,淡淡地笑着,“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没有后悔。”
“撒谎。”修斯笑了笑。
“真的。”朱利安拉下视线,落在地面上自己修长的落影中。身后的日光从玻璃里斜切而进,给宽阔的肩线镀上了金色的边线。有来自自然的暖流注入身体,然而强忍的情感也仿若随着扩散的热度破裂开来。
“……我没有后悔,”朱利安平静地诉说,“我只是非常的难过罢了……”
与温热的阳光形成剧烈反差的,是无法抑制的悲伤,冰冷得几乎要将他的胸口生生撕裂。
——世界上有两种悲剧,一种是你得不到你所想要的,另一种是你得到了。
第八十章
三年后——
风铃的声音轻轻响起,走进酒吧的项阳没有看到一贯站在吧台内的迟雅。那个不喜欢高调的人此刻却在酒吧一角的黑色钢琴前弹奏着音乐。距离钢琴最近的沙发上坐着四个女生,非常陶醉地沉浸在悠扬柔美的旋律之中。迟雅不时地会侧首朝她们微微一笑。
这是唱的哪出戏啊?项阳顿时傻眼。怀疑迟雅是不是被司徒忍刺激过多,开始乱来了。
少年正在在傻傻地伫立在原地纠结着答案时,肩膀被人蓦地一带,拉到了一边。
“你站在门口干嘛?”司徒忍淡淡地说。
“啊,抱歉……”自己挡在入口处,妨碍别人进来,项阳急忙靠边站。
司徒忍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视线随即便捕捉到了弹着钢琴的迟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