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掉,明明她应该死掉的不是吗?而且相比莫名其妙地跑到这个对于她来说从来只存在于史书上的乱世来说,她确实还是想要一死了之的。
魏、两晋、十六国,天下并没有分久必合,乱世反而越演越烈,北方如春笋般林立的十六国还在群雄逐鹿之时,南朝宋已经建立起来。
可惜开国皇帝刘裕虽然本身素质不错,但是后代的质量却不高,不过短短的六十年都不到的时间,宋就灭亡了,取而代之的是萧道成所建立的齐。
南朝齐比宋更短暂,子孙质量更差,仅仅在历史洪流中存在了微不足道的二十三年,齐和帝被迫禅位于萧衍。萧衍改国号为梁,是为梁武帝。
而此时,正是公元517年,天监16年,梁武帝萧衍那仅仅九岁的第七子萧绎娶妃之后的第十五天。
唐秋月所穿的身体,正是被娶的仅有八岁的那个妃,东海郯县名门之后,梁朝侍中、信武将军徐绲的女儿,徐昭佩。
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荡(河蟹)妇之一,给她老公带了n多大大的绿帽子,而带绿帽的那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少年,历史上的梁元帝萧绎。
也是那个为了挽回丈夫的心而花样百出、竭尽全力,最后却没有成功的女人,那个心死之后作“半面妆”讽刺丈夫,并且肆无忌惮地出轨的女人。
唐秋月知道她,是因为在大学的时候,有个学姐最爱玩一种猜谜游戏,叫做徐妃格,又叫“片妆格”,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而来,还有“徐娘半老”这个成语,说的也正是她。
后来去仔细地看过这个女人的一生,却不知道该怜她还是该恨她,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了一个男人而失去了本心,让历史的画笔将她的本性涂抹成了阴暗的颜色,可是同为女人,却似乎能够从那纷乱的评价中触摸到她的悲哀与失意。
可是唐秋月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她不再是唐秋月,而是徐昭佩,这几天唐秋月一直在想,也许命运再给了她一次生命,不仅仅是为了延续她的生命,可能更多的,希望能够给这个可悲又可怜的女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吧。
她来的那一天正是大婚那一天,据说仪仗路经西州,狂风大作,竟吹倒房子,之后又下暴风雪,把喜事的帷帘都覆盖成白色,后来又有大雷狂作,把柱子都震碎的事。
这还是唐秋月醒过来的时候,没搞清楚状况,无意间问起萧绎为何不在时,两个侍女支支吾吾实际上幸灾乐祸地说出来的,据说种种异象表明了她这个新妇的不祥。
唐秋月听了实在是有点想笑,冬天狂风暴雪不是正常的吗?至于那个大雷,在她的记忆中,虚幻到透明的她在穿过厚厚的黑暗之后,直直地往下栽的时候,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她附身到徐昭佩身上的时候,连马车都炸开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为了救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太子萧统伤了腿,往后还可能瘸了。
唐秋月对这个太子了解的不算多,因为史书上对他
的记载本来也就不多,“美姿貌,善举止”这大概是对他最总结的评价了,后世对他的评论多数都集中在这两点上。
这个从小受宠最后却因为蜡鹅时间被萧衍厌弃的短命太子,唐秋月并没有意外,历史上只要是太子的,又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上有皇父打压防止他夺权,下有兄弟阴谋陷害试图拉他下马,昭明太子萧统,他短短的三十年生命之中,能留下如此美名,已经能够以此一窥其品质全貌。
所以唐秋月虽然疑惑,可是对于连累他受伤多少还是有点愧意的,正巧萧绎已经主动前来要求她去探望,她也就顺着意思答应了下来。
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唐秋月也懒得再去想了,推开厚重的竹简,从案上厚厚的一叠书册里随手抽了一本,随意地翻开,满纸都是吟花诵柳,伤春悲秋,无病呻(河蟹)吟,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忧国忧民的诗句。
唐秋月好笑之余突然就觉得有点可悲,这样的诗册,不知道的人只当是在现世安好的时代写成,谁会想到会是乱世之言呢。
若说乱世出英雄、出骚客,唐秋月一点也不反对,当初鲁迅先生不是也用笔在战斗,可是瞧瞧这些风花雪月的诗句,从中透出来的浓烈的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气息,让唐秋月实在没法不叹息。
有时候唐秋月就有点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上层阶级的腐败和奢靡造成了一个国家的衰败,还是因为一个国家的衰败使得上层阶级都开始破罐子破摔,整日里耽于享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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