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从那天起她就开始做起了恶梦。总是睡下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惊醒,可是醒了以后却想不起都梦了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
邻居看到她脸色不好问起来后安慰她说:“别担心,我结婚之前也做恶梦,总是梦见已经穿上婚纱了,却被妈妈催着去喂鸡,结果当着一堆人的面我穿着婚纱拿着一个破锅走进鸡窝里,地上都是鸡屎,我的裙子都弄脏了,然后我就哭醒了。”
葆丝知道什么叫婚前忧郁症,莫非她也有?
这也不奇怪,她跟汤姆其实并没有经过长久相处,好像也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他只在向她求婚的那天晚上吻了她一下。
她喜欢汤姆,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她也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可她不知道汤姆为什么跟她结婚。
她猜大概跟她一样吧。
有时她会觉得太冲动了,应该再等一等,或者她应该再想一想。可是又觉得想得再多还是要结婚的,汤姆不错。至少比一般的陌生人要好得多。
——虽然他小时候有点别扭,可是现在看起来已经变好了。
他相貌堂堂,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对家庭也很照顾,虽然工作很忙很少回来——这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她可以用更多的时间适应新的身份。
她告诉自己,总之,汤姆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婚人选。所以,把那些不安都忘了吧。
她开始更用心的准备婚礼,几乎不让自己有思考的时间。很快婚礼的那一天到来了,婚纱是村里的波娜娜妈妈家传了几代的,头纱是她自己缝的,捧花是村里的姑娘们给她做的。
汤姆在婚礼前一天回来了,他第一次穿上了黑色的西装,挽着葆丝的手走进教堂。在神父简单的询问之后,宣布他们结为夫妻。
“现在,你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微笑的说。
汤姆掀起她的头纱伏下头来,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葆丝本来很紧张,可是见他这样虽然有些失望可也松了一口气。她很难想像汤姆在众人面前跟她热烈的亲吻。
——汤姆仍是汤姆,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婚礼结束后汤姆送她回去,结果他马上又走了,甚至没留下吃午餐。葆丝不停的把食物端到外面的花园里请大家吃,她不能让自己有一刻空闲,这样她会忍不住去想:
——这样结婚到底对不对?
婚礼当天像恶梦一样结束了,之后的日子和以前一样,汤姆仍是几个月不回来,每次回来只留一个多小时。
葆丝知道他们之中有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汤姆。不管她怎么想去适应婚姻的生活,可现在很明显就是汤姆不像一个丈夫。以前她觉得他不常在家是件好事,但她发现她还是想让自己的丈夫能够在家的,至少不能每次回家都像去酒吧吃午餐一样。
她一想找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因为他现在每次都是半夜回来。
在他们结婚三个月后的一天深夜里,汤姆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她是被惊醒了,然后就发现一个黑影伏在她的身上,她惊叫起来。
“是我。”他说。
“汤姆?!”葆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生气了:“你干什么?”她左右看了看,他的外套放在床角,而他正压在她的身上。
“下去!”葆丝使劲推了他一下,他询问的看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她严肃的说:“我们需要谈谈。”一边说一边去拿旁边的晨衣。
“你要拒绝我?”似乎他觉得这很有意思,口气好像她在找死。
葆丝手脚一起用力把他掀了下去,快速套上晨衣下床坐到沙发上,然后示意他也坐下,见他站着不动,她也坐着不动,慢条斯理的说:“好吧,在我们谈出一个结论之前,恐怕你什么都得不到。”
“呵。”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才过来坐下,说:“那么,你想谈什么呢?葆丝。”
一时之间,葆丝也不知道要跟汤姆谈什么,她发现其实自从他们在医院重逢后并没有多少聊天的机会。停留在她印象里的汤姆是一个雪中送炭的、慷慨的、帮助她的童年好友,搬到这里以后他常常几个月不在家,回来也只是留下用一顿午餐或晚餐,然后给她放下钱就走了。像这样充满火药味的场面是没有过的。
——或许有过,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
葆丝突然不安起来,从决定嫁给汤姆之后一直压抑的不安又出现了。
她清了清喉咙,尽量温柔的说:“汤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有些改变吗?”
“如果你还想把房子改一下的话,可以。”他敷衍的伸手比划了一下。
葆丝奇怪的摇头,迟疑的说:“……不,房子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