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解放见顾香萍不为自己说话反倒催自己快点,心里就更不乐意了。但他清楚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必须好好利用。于是,他举起酒杯,对唐光剑说:“唐老板,来,我们干一杯。”
唐光剑礼节性地站起身和罗解放碰杯一饮而尽。谁知罗解放突然又从口里蹦出一句话来,他问唐光剑:“唐老板,请问贵姓的唐是什么唐?”
“广口唐。”唐光剑说完坐下身。
“我记得美国电影《教父》那个头头也姓唐,那可是黑社会的人呀。”
唐光剑正欲开口回击,罗解放又说:“你们的那个公司,叫个什么‘独立集团’,是想闹独立呀,还是孤立?”
顾香萍见罗解放语无伦次的很是着急,刚想阻止一下,却见陶大纲开了口,陶大纲对罗解放说:“你如果有兴致就坐下来一块吃吧。”
这一明摆的逐客令让罗解放发现此地除了唐光剑及其手下对他感到恶心外,连其他的人都不欢迎他,这使他深感失望。本想借机戏弄一下唐光剑出出恶气,没想到自己的笨拙表演不但没赢得喝彩反而被赶下了舞台。
顾香萍是个精明的女人,她接过陶大纲的话,说:“好了,罗经理,等敬了别的客人,再来陪唐老板、陶书记喝酒。”
罗解放再也没有别的招术了,他一手拿酒瓶一手拿空杯对陶大纲作了个抱拳的动作,然后笑道:“各位,请喝好。”就知趣地和顾香萍等人走出“饴春阁”。
见顾香萍他们出了门,陶大纲才对唐光剑说:“用不着同他一般见识。”
唐光剑坦然地笑了,一脸的无所谓。他说:“陶书记说得对,本来我就不想到这里来吃饭,是顾市长和您陶书记的面子我才来的。”
正说着门开了,两个小姐各自托着一个不锈钢盘走了进来。钢盘上盖着一块红绸布,布下盖的是一道特别的“菜”。眼下只要有一点些权势的人都在酒宴上“吃”过这道“菜”。
两个小姐分别走到两张桌旁,放上那不锈钢圆盘,然后掀开盖在圆盘上的红绸布,这道特殊的“菜”就展现在各位的眼前。原来是按人头算好的,每人一个大红包。
唐光剑这一桌的红包盘先停在陶大纲的跟前。孙正海那一桌就没那么讲究了,还是陈康用手把玻璃转盘上的圆盘转到孙正海的跟前。
陶大纲看看大家,从容地从钢盘里拿出一个红包。服务人员见状,微笑着按顺时针方向移动玻璃转盘。由于唐光剑坐在陶大纲的右手边,所以他最后一个才拿红包。好像这红包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所有的人都是从钢盘里拿起红包就迅速地塞进了口袋里。
“今天顾市长恐怕拿不到红包了吧。”陶大纲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调侃话。
在座的有人露出会心的笑容。唐光剑不明白陶大纲此时在此处说出此话是为了什么。顾香萍“红包市长”之名已成了很多人的话柄,但陶大纲今天不必为此而再做文章。是不是给我某种暗示?唐光剑心想。
陶大纲见大家个个眼里有种玩世不恭的认同感,又丢出了一句话:“荔城改变不了我,我也改变不了荔城。”
与陶大纲同坐的这些民主人士中不知是谁带的头个个都鼓起了掌,而且越击越热烈。唐光剑被眼前的气氛所染,也跟着鼓掌助兴。他的手下见状,都相互鼓掌应合。
陶大纲被这种场面感动了,他像领导一样,双手做了个压话的动作。见大家没了动静才对唐光剑深刻地说:“相信我,这是我的心里话。”
唐光剑不加思索地点点头,说:“我信。”
“信不信由你。”陶大纲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有点固执了。说罢他用眼扫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拿起一根筷子,像个指挥官对着地形图一般指着满桌的剩菜说道:“人生和战争的关系就像这餐饭一样,它是不可避免的。”
在坐的来不及弄明白这位已卸任的前任市委书记的话意,都出于礼貌地点点头。
“我25岁就是正连长了,在对越反击战中我们的部队始终冲在前面,什么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我们都尝过了。”陶大纲说着停了停,见大家的眼里没有厌烦之意才继续说,“有些东西是被迫的。你们想想,越南人不打咱中国同胞,我们会打那场神圣的自卫反击战吗?”
所有的人都没言语,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认可。陶大纲又说:“所以说所有的纷争都是一方挑起,一方被迫卷入的。”说到这里陶大纲把手搭在唐光剑的胳膊上,说,“比如说你唐老板在荔城与一些人的明争暗斗就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我知道,就跟美英两国当初不得不对德日宣战是一个道理。”
隐患(10)
唐光剑真的担心陶大纲有些失态了。作为一个曾经的市委头头,在自己离任后再怎么说也不应在一个公共场合里来个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吧。但唐光剑从陶大纲的眼神和语气中又确实感到陶书记在帮自己说话。为了不使大伙扫兴和维护陶大纲的面子,唐光剑举起酒杯,对陶大纲说:“谢谢了,陶书记,您的话千真万确,句句在理。”然后又对其他的人说:“来,各位,为了友谊,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