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珺,就别走了,我可是敲锣打鼓张罗给你找对象,你也年龄不小了。”母亲改不了的大咧性子。
我心乱如麻,考虑着全家人对我的“请求”。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这个完整的家庭中,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温馨的几天。
母亲也是真没忘记帮我找对象这茬儿,抱着手机打听她心仪的女婿何时有空,我忍不住发牢骚:“妈,你这是要卖女儿吗!”
“对了小光,你有女朋友吗?”母亲话锋一转看着弟弟。
“有,有,有,不用您老人家费心。”弟弟一边说一边就跑远了。
到晚上我问佀光是否真有女朋友,佀光说:“我倒是有个基友,匡恒,你也见过……老妈办事不靠谱,姐姐你的终身大事还得靠自己。”
“在国内,我根本没什么朋友圈子了,姐姐啊要嫁给老外了哈哈。”我开玩笑,也是说出了我的无可奈何。
“你怎么没有圈子,那时候我都嫉妒你们的亲密。你、季……”佀光住口了,挠挠头:“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啊。”我摸摸他,“事到如今季琦在我心里只不过成为一种难以抹去的念想,我需要一个契机,才能走得出去。你知道新海诚的《秒速五厘米》吗?看那部动漫的时候我仿佛身临其境。”
“姐姐,你会找到那份契机的。”佀光信誓旦旦。
我只不过是嘴上说说。有些人有些回忆,它甚至超过了思维的宽度。我无须去想,去怀念,疼痛如同惯性,它已经毒浸骨髓,抗拒不了。
两天以后,母亲丢给我一方信纸,上面记录了时间地点以及见面识别对方的方式。周六下午万达广场星巴克,穿黑色西装手拿玫瑰。她说:“人家男方刚刚出差归来,一听你回国了立马同意见面。”
“你也好歹给我看看那男人啥模样吧!”我撅起嘴,母亲办事太不靠谱了。
“你这死丫头笨死了见面不就看见了,现在年轻人的照片啊都用什么软件,说不定照片都假的!”
“假的!妈,你是真不靠谱!”我真是疯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喋喋不休的数落和抱怨,想要拒绝此次相亲。而母亲的杀手锏一会儿头晕一会儿贫血,虽然知道她在假装,不忍心还是点头同意了:“妈,我可说好,我不喜欢这男人我就直接告诉他。”
“行,你不喜欢咱就再换,闺女啊,毕竟人是和你过一辈子,别让自己后悔。”母亲突然的黯淡似乎是想起了过去。我问她:“你和养父是真爱吗?”
“我这个年纪哪还有情啊爱啊的,你爸对我不错,这个家太太平平就烧高香了。本来就是离异再嫁,不偏袒不嫌弃就知足。”
“那你爱……他吗?”我口中的“他”是指生父。
“那时候很爱。老妈也年轻过,你有的感受我都曾体会。”母亲的话语像是换了一个人,“所以啊大珺,一定要选一个你爱的人。”
很快周六到了,那天的天气很差,整个城市上空笼罩着灰蒙蒙一片。到了下午天渐渐暗了下来,川流不息的汽车在笔直的公路上摸索着前行的路,不经意间踩了踩油门,几秒钟的时间就驶入了我再也看不见的浓浓深处,只剩下屡屡不绝的车笛存留在脑海中。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男主角还是没有出现,我不断地抬起手臂看表,一圈一圈流逝的都是我的生命所以这让我气急败坏。等待的半个小时时间里,我数到了七个外卖小哥走进星巴克取餐品。目送他们离开,骑上电瓶车,也驶入了肉眼看不见的浓浓深处。
最后一分钟,我抬起手,指针滴答滴答像是蚂蚁爬在心口。那种讨厌却又渴望能见一面的心理交替着徘徊在四周,又奢求这一分钟变得格外漫长。
开门,黑西服,玫瑰花。
他在浓浓深处向我靠近,愈渐清晰。
还有,黑色的眼镜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