佀光的头上有个细微的伤口,他已经把那个伤口洗干净了,所以并不是很明显,看上去也不太严重。
最后一节课,听到几个男生叽叽喳喳说男厕所盥洗池里满是血水,更有甚者说水龙头打开淌的水都是红色的。我回头看了看正在看书的佀光,他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闭上眼,黏稠的血水缓缓涌过来,明明是卢子琪把弟弟的头都打破了,流了很多血,我没有目睹惨烈的画面就认为弟弟只是受了小伤,反而暗自责怪他挠红了卢子琪的脖子。这使我吓得惊叫一声喊出了声音。坐在我旁边的季琦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解盯住我看,讲台前的数学老师拍了拍黑板:“那个男孩你是不是惹乎你同位呢?”季琦张大嘴,站起来辩解:“没有。”
“就你这个态度,能考前十就烧高香了。”数学老师悻悻说了一句,她还记得季琦曾说过要考第一名的壮志豪言,不由得加以奚落,随后继续写起板书,季琦罚站了整整一节课。
连不怎么熟悉的同学都会问我一句发生了什么,季琦和向南笙却只字未提。
距离月考还有三天,考个好成绩就成为最主要的事,原本说不想学习的佀光也收起了他挚爱的吉他,一遍一遍做着练习题。诚然刚开学的课程并不是很复杂,但从小学语数外三门主科一下子变成九门主科,知识点也并不是一个月就能吸收的。佀光刚背完了“板块与板块交界地带”的相关知识点,又拿出白纸默写几遍“如何评价秦始皇”的内容。我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伤口已经结痂。
“还疼吗?”我问弟弟。
“不疼了,就是总想抠抠。”他伸了个懒腰,和我闲聊两句,母亲推门进来:“大珺,门口你同学找。”
我小跑两步,心想一定是季琦来找我了,到了门口,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男同学。
我很客气地问:“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卢子琪找你,他在你家楼底下。”说完男同学就跑了。
回了屋,父母都在客厅,他们盯着我换鞋的举动,我连忙解释说:“同学在楼底下等我,说两句话马上就回家。”飞奔下楼,心里满满的畅快。
卢子琪单手插在长袖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一袋子零食:“我猜你就会下楼,喏,这是给你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我问卢子琪。
“哈哈,我无所不知。”他的目光如同澄澈的湖水,说完这句话,微笑注视着我。咚咚咚,心跳又在加速了。
“佀光的头让你打破了。”我生不起一点气,“不过还好,已经没事了。”
他依然不说话。
“那个,你脖子没事了嘛,还疼吗?”
不说话。
“我告诉你喔,月考之前不要来找我了,我想好好复习。”可恶,卢子琪你就直勾勾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就在这站死算了!
突然他往前跃了一小步,从我脸颊上轻轻一吻,扔下零食,挥着手跑掉:“佀晓珺,我想你……”
冰凉的,柔软的,就像是一块贴进心里,卢子琪吻了我,白天与他相识,夜晚就住在我的梦乡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甜腻轻而易举就击溃了懵懂的我,天啊,我竟然喜欢上了他。
我把那一大袋零食扔在门外,不敢提回家,不得不求佀光帮忙,于是弟弟呼唤着父母要他们到厨房看看是不是家里进了老鼠,我就趁机把零食提回自己的房间。
一封信。
应该说是一封情书才对。小心翼翼将信封拆开,看到卢子琪丑丑的字迹。
“我爱你佀晓珺。”
门在往里推,我慌忙把情书塞到枕头下,虚惊一场,是佀光。
他看上去很严肃,对我说了句:“找你的是卢子琪吗?”
我点了点头:“你要吃什么随便拿。”指着零食。
佀光转身出去,我慌忙叫住他:“你不会要告诉爸妈吧?”
“怎么可能。”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连忙拿出情书,把它撕碎。已经收到过很多情书,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处理它们,撕碎,免得让家长发现。
撕完又有些后悔,将残碎的纸片收好,夹在某本用不到的课外书里。
哪还有心思学习,我关上台灯,将铺满桌台的课本摞成一层,不远之处的零食堆反而成了杂乱的小负担。
青春期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