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一震道:“钱独关难道不怕死?竟如此斗胆。”
寇仲道:“李密一向以智计闻名,他故意策动四大寇与江淮军合作,攻陷竟陵,胁
迫北方诸城,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使杜伏威无暇兼顾南方,亦使洛阳以南数城因畏
惧江淮军而投向他。所以尚书若不及早击破瓦岗军,早晚会给他团团围困,那就悔之已
晚。”
王世充大讶道:“寇小兄为何能对南北形势如此清楚?”
寇仲微笑道:“当然是为了对付李密,这老贼颁下的‘蒲山公令’,累得我两兄弟
屡陷险境,几次险死还生,此獠岂能不灭。”
王世充默然片晌后,忽道:“假若今仗胜不了李密,我是否应西联李渊?”
寇仲本想答“此仗必胜”,但念头一转,反问道:“李渊、李密两者,尚书以为谁
更可怕点呢?”
王世充苦笑道:“我本来从不把李渊放在眼内,甚至他起兵太原,渡龙门进关中,
先后击溃宋老生和屈突通,我也以为只是一时之势。可是当李渊次子世民大败薛举、薛
仁果父子的西秦军于扶风,并乘胜追击之直抵陇城,便不得不改变看法。因为关中再无
西面之忧,便可全力东进,经略中原,构成对洛阳除李密外最大的威胁。”
寇仲道:“尚书已很清楚李阀的形势,也该知李世民乃胸怀平定中原大志的人。所
以除非尚书肯俯首称臣,否则如让李世民在关中再多取得几处立足据点,洛阳早晚要落
到他手上去。”
王世充叹道:“洛阳固是天下漕运交通的枢纽,但也因而陷于四面受敌的环境中,
即使去掉李密,还要应付四方八面而来的攻击,非像李阀般进可攻退可守。”寇仲道:
“所以去李密之胁后,尚书必须用兵关中,至不济也要制得李阀半步都踏不出潼关,而
尚书则可挟胜李密的余威利用运河之便,逐步蚕食附近城镇,增加实力,舍此外再无他
法。”
王世充苦笑道:“我有点累了!想到舱内歇歇。”
寇仲却是心中暗叹。
王世充始终不是争天下的料子,绝比不上杜伏威,亦不及萧铣,当然更难与雄材大
略如李世民、李密者争一日之短长。
※※※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
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
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两人步上横跨洛水的天津桥时,跋锋寒油然道:“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迷
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掳美来此把臂同游,个中况味,当是一言难述。”
徐子陵停了下来,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恐怕难陪锋寒兄去见公主了!”
跋锋寒笑道:“不知子陵兄有什么急事呢?”
徐子陵苦笑道:“锋寒兄勿要以为我在找借口避见公主,而是心挂失散了的兄弟,
所以想去试试寻找他们。”
跋锋寒道:“你是指段玉成他们四人吗?”
徐子陵道:“正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