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吓得立即磕头趴在地上。
姜知草像是看不过去,撑着如此羸弱的身子硬是要爬起来道:“皇后莫要动怒,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动了胎气。”
“够了。”魏连霍终于出声阻止,只是面上依旧是那样温润的样子,也没见多么生气,站起身,这才望向傅长清道,“她在宫中陪伴朕多时,且有先帝的允诺,此时有孕也是常事,皇后该有皇后的典范,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那皇上请告诉臣妾什么是皇后的典范?什么是该做的?什么又是不该做的?”傅长清憋着气回击他,她知道她现在这样做错误极了,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未有过如今这样的委屈,她忍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对于他和别的女人,她做不到大度!何况她也不需要大度,傅将军的嫡女从来都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祖宗的规矩,该写的一样都不落,你初等后位,该看的书,该记得规矩,如何侍奉朕,如何对待后宫妃嫔,皇后该用心学习。”魏连霍语气已经很冷。
傅长清皱了皱眉,她已经搞不懂了,究竟是为什么?魏连霍从来都是温润谦和的人,哪怕冷漠疏离却从不在表面表现出来厌恶。可是为什么他对她已经冷漠厌恶到如此地步?独独对她如此冷漠冰冷。
“来人,淑妃有孕,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为大喜,也是大功一件,将本宫珍藏的那对玉如意赏了。”傅长清仰着脸望着魏连霍一字一句地吩咐,冷笑道,“皇上满意了?”
魏连霍握紧了手指,努力克制自己,半晌才道:“皇后知道该如何做最好。”
连着几日傅长清再没有出过凤栖宫,每日早早便歇着了,不去问姜知草怎么样了,也不去问魏连霍怎么样了,仿佛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一样。傅行止托人送信到宫中,劝她要沉住气,她只笑了笑,爹爹是了解她的。
转眼到了这个月的十五,祖宗的规矩,初一和十五皇上必须临幸皇后宫中。
傅长清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个规矩一样,依旧按照这几日的作息,早早便沐浴睡下了,只剩下外间的圆月在守夜。
魏连霍进来的时候,圆月要请安却被他伸手拦住,只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魏连霍走进内室,看着床上睡得规整的傅长清,一头青丝散在枕上,艳色的脸即便不施粉黛依旧艳色倾城,白色的里衣将自己包裹的整整齐齐,被子盖到胸口,双手也整齐地放在被子上,睡姿也很规整。魏连霍自己宽衣解袍,坐到床沿脱掉靴子在她身边躺下。他看着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自己想要去拥抱她的冲动,想要去亲吻她的冲动。
半梦半醒之间,魏连霍似乎听见小声的嘤嘤的哭泣,朦胧中睁开眼,才发现竟然是傅长清在小声地哭泣,似乎有无尽的委屈和辛苦,小脸几乎扭成一团。
魏连霍忍了忍,终于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那是梦,不要哭了,清儿。”
傅长清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又像是依旧陷在梦中:“大哥哥……大哥哥……”口中依旧委屈地呢喃。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清儿?清儿会很乖很乖很听话……”
魏连霍整个人僵住,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气,又像是有人拳头狠狠砸在胸口,闷疼得让人难受!大哥哥?她口中的大哥哥是谁?他不止一次从她口中听见她叫大哥哥,那次在江都赈灾时候,她生病了,梦中叫的也是大哥哥。
每次都是在梦中,是她的潜意识深藏的一个人?
魏连霍望着她脸上的泪水,第一次产生类似想要发泄出愤怒的情绪。他从进宫开始便已经学会如何隐藏愤怒,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愤怒,可是这一次,听见她的口中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竟然产生类似愤怒的情绪,想要拼命地摇醒她,然后质问她:“究竟谁是她口中那个心心念念的大哥哥?究竟是谁可以在你的梦里让你如此挂念?”
突然一个青瓷的小釉瓶穿着红线从她的脖颈中露了出来。像一个小葫芦的形状,拇指盖大小,虽然小,却很精致。那是那日傅长清请求苏玦带她去豪宴的时候,苏玦送她的,她觉得这个小瓶防身挺好的,便就一直带着,里面的迷药,她也每隔一段时间便换新的。
魏连霍伸手拿起那个小瓷瓶,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却在翻到瓶底的时候,狠狠地顿住!上面刻了一个苏字,正规的小楷,和苏玦上的奏折中的字体一模一样!
魏连霍脸色惨白,胸口的闷痛一直蔓延,仿佛要流过四肢百骸!他一直都知道苏玦心中对傅长清的企图,可是竟然她也已经……
魏连霍望着怀中慢慢止住哭泣的傅长清,连呼吸都开始急促紧张,他想占有她!这个想法快要把他逼疯,他想要完全占有她,想要她完全属于他!
恰在这个时候,傅长清悠悠转醒,看见自己在魏连霍的怀中,眉头皱了皱,挣扎着要起身。魏连霍也不阻止,只任由她起身,望了望空空的手掌,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她:“你刚才梦见了什么?”
傅长清偏头看他,笑了笑:“你不是厌恶我?怎么又开始关心我梦见什么了?”
“我厌恶你?呵,多么正当的理由啊!”魏连霍强忍住心头的钝痛,克制自己的情绪,望着她嘴角的笑意,冷笑道,“确实,你现在的样子,确实令朕很是厌恶。”
魏连霍起身抓过床榻上的锦袍,直接出了凤栖宫。
常公公提着灯笼在后面小跑着跟着,看他的情绪也不敢多问。
魏连霍的眼神更冷了,傅家必须得动了,一刻都不能等了!他若再多等一刻,便就一刻不能碰傅长清,便不能正大光明地爱她,那么她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