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晨阳拿了新学会做的诗与他看,本是想听夸赞,魏连霍却大发了脾气,那是他第一次朝她发脾气,只因她写的诗犯了忌讳。诗是这样写的:
长雪吹廊风,清辉明月里。
爱恨两别离,不若不曾识。
晨阳从未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哭的没了章法,好不可怜。魏连霍心下不忍,竟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遂将她抱起来置放在膝头,耐心教诲道:“我大胤国向来注重尊卑秩序,孝礼文节,你怎么能在你的诗里嵌上你母亲的名讳呢?应当用别的字代替了或者少写些笔画以示尊敬。”
晨阳一边抽泣吸鼻涕一边茫然地望着他道:“父皇,这些儿臣都知道的,可是母后名讳姜知草,诗里没有啊?一个字都没有,父皇怎的说儿臣嵌了母后的名讳呢?”
他被她的话惊得半天不能回应,重重跌在椅背上。
晨阳在说什么?怎么让人听不懂呢?
常公公进来禀告说凤栖宫的主子求见。
乍一听见,魏连霍心里欢喜极了,她终于来找他了。等会他定要牵着晨阳告诉她,都怪你这么久没来看她,她都将别人认作母亲了。但是也不能表现的太欢喜,怕她会骄傲地得寸进尺,她向来就是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收拾好形容,才招了常公公去请她进来。
当看见进来的人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声道:“怎的是你?你的主子呢?”
来人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立时哭了出来:“皇上,圆月求皇上赐死圆月吧,去地下伺候娘娘罢。”
魏连霍皱了皱眉,隐忍着怒气,这个丫鬟在胡说八道什么?遂呵斥道:“你的娘娘好端端在凤栖宫待着,你竟然诅咒她去了,既然你想死,朕便成全了你,来人,将她拉下去,杖毙。”
圆月立时大哭了出来:“皇上,凤栖宫里哪里还有娘娘,即便是魂,这么多年了,也都散了。”
她在胡说八道!宫里的人是不是都中邪了?
魏连霍阴冷地转过脸望着常公公。常公公也立即抹着眼泪跪下来,泣声道:“皇上,皇后娘娘真的殁了。”
魏连霍有些站不稳,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漫过疼痛,像是陈年累月落下的病根一样,发作的时候疼的人没有丝毫办法。他捂住胸口,站起身一脚踹翻常公公,厉声道:“胡说什么?她是皇后,若去了必定要葬进皇陵,可是这么多年祭典,你哪里看见了她的墓碑?”
常公公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哭泣得更狠,圆月也是。魏连霍被他们哭的更加烦躁,吼道:“再妖言惑众,全都杖毙。”
晨阳也吓得哭了出来,魏连霍忍着怒气招呼奶娘将她抱走。
圆月却突然跪直了身子,哭道:“皇上,七年前娘娘便殁了。是您下的旨不准她葬入皇陵,随便将她葬在哪里都行,且勿需告知与您。也是那时候您下旨赐了奴婢封号,和娘娘一样的封号,一切按照娘娘在的时候供给。可是皇上,七年了,您一次也没再踏入凤栖宫一步了。今日奴婢冒死来为娘娘讨个说法,若不得,便也就赐死奴婢,好叫奴婢去寻了娘娘,继续伺候她。”
魏连霍有些站不稳,往后跌了跌,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死了呢?她只是在和他生气,她只是躲在凤栖宫不愿见他而已。
心口的疼痛似乎更加蔓延,流过四肢百骸,冲撞着每一颗还在跳动的脉搏。
她死了,他们都说她死了!为什么只有他觉得她还活着?
是了,她恨他,自然不愿与他在人间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魏连霍摆了摆手,叫他们都退下,轻不可觉地坐下来,轻声道:“朕就当你们今天什么都没说,朕也什么没听见,一切还如从前照旧。”
一切都如从前一般,她依然还在和他生气,躲在凤栖宫不肯见他,晨阳依然是他与她的孩子,皇陵依旧没有她的墓碑。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便一天活在凤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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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却多了一对神仙眷侣,男子桃花目流转,雅痞无双,一把折扇风流倜傥,女子任性骄纵,艳色倾城,腰间一根软鞭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