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肩上的畚箕,心知有些纳闷,为何这老者会愿意买自己的东西,莫非有诈?但这是他唯一能将肩上之物换得银钱的机会,于是咬牙道:“好!”
老者见他答应,于是站起身来,拍手道:“痛快!只是我身上没带钱,你需得随我回去取去!”
他答道:“我随你回去取。”于是挑着畚箕,随着老者一路走了出去。
而他不知,他走后不久,那小娃娃看着他背影,抬起头对门边的中年人说:“吕先生,那人为何要哭啊?”
那位吕先生答:“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小娃娃道:“是不是帮他解了难处他就不哭了?”
那位吕先生答:“或许吧。”
那小娃娃拉着吕先生小指一路往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云妹妹见不到她父亲也整日哭呢,母亲说,不能见到父亲是云妹妹的难处,只要解开难处,云妹妹就不哭了,只是我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回舅舅……”
小娃娃和那位吕先生并没有找到挑着畚箕离开的少年,只是一路打听到了那少年的住处。吕先生知情后为他重病的母亲请了大夫,还施舍了许多银钱方才离去。
等他跟回到家中,见到母亲,母亲把打听到的恩人的消息告诉了他,只当是在西平郡公府上做谋事的吕先生帮了他们。
时隔多年,直到当年奉师命去给师兄送东西,才遇到了来为西平郡公请师兄入府教习的恩人。当年一别,他将随身的玉佩送给恩人,并许下诺言:“有生之年,若先生有我王猛帮得上的地方,必定殚精竭虑,在所不辞!”
王猛看着眼前人,与当年在师兄处见到的恩人长相十分相像。想起当年母亲说恩人身边带了个孩子,并称那孩子为“郎主”,那个被称为“郎主”的孩子才是自己真正的恩人,眼前人或许便是他派来的。思及此,王猛于是请吕婆楼进屋。
两人对坐,吕婆楼道明来意:“秦主罔顾民生,积怨久已,我此次前来,实是来请先生出山,匡扶乱世!”
王猛闻罢抚须道:“吕公身仕前秦,而秦主暴虐戕害百姓,王某就算出山,也未必能在如此****之下有所作为。”
两人相对无言,王猛忽然问道:“自古良禽择佳木而栖,不知吕公在何人身边谋事?”一来探听自己出山为何人效力,二来打听当年救了母亲性命的人究竟是何人。
吕婆楼沉吟道:“不知先生可听说过‘草付应为王’谶语?”
王猛轻声道:“苻坚?”
正说话间,书童走了进来,对王猛道:“先生,门外有人求见。”
王猛这小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一定有人来,今日却一下子有两人来访,王猛问:“来者,何人?”
书童道:“那人自称是桓温身边的亲兵,求见先生。”
吕婆楼听见桓温的名字,“桓温北伐”四字跳入脑海,心底炸起一阵不安。再者,王猛当年曾投入桓温大营,只因桓温南撤,王猛才又归隐华山。如今桓温派人前来,不知王猛会如何定夺。
吕婆楼看着王猛,只见王猛随手抄起桌上的锦囊,对吕婆楼道:“走吧!”说着,领着吕婆楼从侧门走出,一路潜入深山之中。
约莫半盏茶后,王猛与吕婆楼站在高处,吕婆楼看到王猛书童正在院外与桓温派来的亲兵交谈,细看之下,惊觉来人竟是桓温本人!于是转过头看着王猛。王猛自然知道是王猛换做布衣亲自前来,奈何心意已决。
毕竟,苻坚当年救了母亲性命。
王猛远远看着桓温,对吕婆楼道:“还请吕公带我回京。”
吕婆楼闻言,放下心来,向王猛拱手道:“吕婆楼为前秦百姓谢过先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华山。
而桓温并不信王猛不在家中,学刘玄德三顾茅庐依旧一无所获,于是闯进庐中,见的确空无一人,心底大怒。见到系在院中的马,越看越不对,桓温于是问书童道:“这马儿是你们先生的?”
书童嗫啜不语,桓温身边的亲兵将刀架在书童脖子上,厉声道:“我家将军问你,这马是谁的!”
桓温见这分明就是军中的马,或许有人先自己一步请走了王猛。只是景略啊景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苻黄眉驻军数日,只在外突袭姚襄部众,并不领大军援救洛阳。姚襄两面受敌,心中大怒:“秦军来袭,领大军驻守城外却只是小打小闹并不真正出兵。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震慑住我?我不速速拿下洛阳来,苻秦还以为我怕了他们!”于是下令速速攻城!
洛阳被围数日,并不见秦军来援,周成怒道:“前秦背信弃义,置洛阳百姓生死安危于不顾!是我瞎了眼才背晋投秦!来人,速速横渡黄河去请桓温来!”
鱼海拦住周成,道:“还望将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