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厕所,他竖起耳朵细听,有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发出了使劲的声音,那脚步声停了停又走开了。
手指蘸了点牛奶抹在嘴角,剩下的全倒进座便器。等时间差不多了,放水冲掉。牙开门出去,薛杏和安大国还在床头眼巴巴的等着呢,他笑了笑,脱鞋上床。
“睡会吧。”薛杏给他盖住肚子。
安晏也拿不准牛奶里有没有东西,不过薛杏让他睡,他就想将计就计,看看装睡能不能偷听到什么,家里就这么大面积,真要是想听,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他们刻意不让他听,那么足以证明安大国也对他藏着事呢。
他闭眼之后,薛杏两人都没走,没说话也没动作,等他呼吸放平稳了,薛杏才开口喊他的名字。安晏当然不应。
“睡着了,这种安眠药见效就是快,他每次喝完不到十分钟就能睡着。”薛杏的语气不似平常温柔,“赶紧办你的事去,要是能把包子店卖了就好了。”
包子店卖了!安晏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转念却一想,不会有事的,包子店在他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虽然他也不记得包子店差点被卖这事,但他认为那是安大国他们瞒着他做的事,最后没卖出去。所以他是不知道,并不是事情改变了。
重生回来,只要他不去改变,什么都不会变的。
薛杏跟安大国说这个,所以安大国也……安晏的手悄悄握紧。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有那几个老东西在,咱们想插手包子店也不行,与其看着安晏那小兔崽子挣钱,不如卖了咱们拿钱走人。”他都已经想好了,拿了钱往法国找他儿子去。
薛杏又说:“我把小兔崽子的手机拿走,不让他们联系他。”
“多此一举,就安晏这种去店里只知道吃的家伙,那几个老东西也看不上他。”
两人笑着走了,留下脸色越来越白的安晏。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后,他坐起来,倔强抹去眼泪。
好了,已经查明安大国跟薛杏是一伙的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远远离开这里。他不需要虚伪恶心的亲人,哪怕自己一个人活着也胜过现在!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听着客厅薛杏跟她儿子打电话的温柔嘱咐,停了下来。
不能现在出去,出去就等于和薛杏翻脸。如果他翻脸,薛杏肯定还会对付他,甚至杀了他。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能贸然行事。他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保住父母留下来的包子店。
慢慢走回床上,安晏闭上眼睛,思索该如何行动。
他这个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都不做,在床上躺着时间还可以过得这么快。刚想了个大致计划,前面楼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睁开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晚上骆林还要求婚呢,他不能耽误。
虽然说他现在的心情糟透了,就算被求婚也无法全身心都沉浸到兴奋中去。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愿意让这个美好的形式往后移。
他仍旧要打起精神过去,因为现在对他来说,骆林是最亲密的人。维护好他和骆林的这段感情,已经成为除了报复薛杏他们之外,最重要的事了。
打开门,他看见薛杏正在玩他的手机,见他突然出来,薛杏神色有一闪而过的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关切问:“怎么醒了,还不舒服么?”应该还能再睡两三个小时才对。
“刚才什么声音,被吵醒了。我好多了,您别担心。”他的眼神落在手机上。薛杏就笑着说要研究下高科技产品,结果半天都没打开,说着就把手机还给他。
“晚上约了骆林,我出去了。”安晏压制着怒气往外走。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他想好了该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
人一旦被仇恨占据,是无所畏惧的。
客厅到门口只有几米距离,薛杏还是送他出门,叮嘱了不要喝酒不要太晚回来不要舍不得花钱好好玩之类的话,看着他进了电梯,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安晏再也忍不住。如果死的时候薛杏没给他打电话,或许他就算死了都不知道叔婶的慈爱全是演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得到包子店,压根就不会管他吧?
他在骆林面前据理力争维护的亲情,不过是别人用来对付他的筹码,可笑!
在走出电梯之前,闭上眼,把眼里的湿意压回去。他现在不需要眼泪,他需要去奋斗未来,去保护所有,以及珍惜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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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的地点选在骆林家族餐厅的总店。平时要提前半个月订位置的餐厅,当晚不接待任何客人。l&l西点所研制或售卖的三百多种点心,被依次摆在三楼大厅。温暖的灯光,配合食物的香气,让人沉浸其中。
骆林把订婚戒指藏在蛋糕里,却不告诉他,只说这三百多块西点是生日蛋糕,让他依次品尝。
他当时怎么做来着?哦,非常傻缺地让那个戒指硌掉了半颗牙,还是门牙。骆林看着他举着一小块牙和戒指又哀怨又惊喜的时候,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以为那是心疼他。后来骆林玩笑说是心疼西点,不理解他怎么就能当仇家似的使劲咬呢!
他那是一种独特的品尝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