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宫里的桃花开了又谢,如此往复已经四回。
尚在年节,廊檐下的宫灯透着几分喜气。
天降白羽,殿前有宫人正清扫台阶上的碎雪。
殿内,碳炉里火光微熹。
薄承干放下拨弄的火钳,伸手烘烤,“如此,今年元宵北市城门宣诏赐福一事,就交由敬行去办。”
阶下,薄敬行拱手,“儿臣领命。”
“皇后近来身体不好,节庆期间宫里的庶务就由你们剩下的几个……咳咳……操持。”
薄承干说到最后,溢出两声轻咳。
薄敬行上前半步,“父皇,可要宣太医?”
薄承干微微抬手,“不过风寒,用过药了,不打紧。”
其他三人正身谨立,并未多话。
薄承干扫了一眼,停顿片刻想了想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回答的依然是薄敬行,“说到元宵的事,您已经安排妥当了。”
薄承干点点头,“老二,现在什么时辰了?”
薄敬元回神,看了眼近在迟尺的水钟,“回父皇,巳时三刻。”
“到时间了,”薄承干想起什么,“高贺,去,给朕把惜春带过来。”
见他如此紧张,众人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一会儿却见高贺提了个金丝鸟笼子过来,里头一只灰头蓝颈的鸟雀正昏昏欲睡。
薄承干拍了拍手起身,接过鸟笼,“这是惜春,前些日子朕新得的小杜鹃,别看它其貌不扬的,叫声却是极美。来,惜春,叫两声。”
小杜鹃睁眼看见生人并不害怕,只是眼皮微掀,一副被扰了清梦的样子。
薄承干逗弄了一会儿,那鸟依然不叫,颇有些失望道:“今天怎么回事,一声也不叫。”
回头看见站在跟前的四个儿子,薄承干随口问道:“若你们是朕,面对一只不叫的杜鹃,你们会怎么做?老四,你先说。”
薄敬行很快回答,“诱惑它。”
“刚睡醒多少有些饿了,不如给它喂些吃食,吃饱了再逗应当是没问题。”
薄承干点点头,往笼子里的食槽里灌进不少粮食。
那杜鹃动是动了,却只是埋头吃东西,并没有叫。
薄承干蹙眉,又看了眼薄敬启,“老三,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薄敬启认真想了想,片刻后道:“父皇,我没什么办法,但如果实在想听,这只不叫换一只就好了。”
薄承干又问:“老二?”
薄敬元:“它若不啼,待它啼就是,左右也跑不了。”
薄承干端起茶杯润了润喉,视线挨个扫过回答的几个儿子,“诱之使其啼、杀之不足惜、和它耗到底。”
扫过薄敬呈时,再问,“老五,你以为你三位皇兄,谁的答案最好?”
薄敬呈拱手,大大方方,“儿臣以为,选哪个都行,都可,看心情。”
薄承干放下茶杯,略微回味,“好一个看心情。心情好,陪它玩玩,心情不好,杀了也无妨,一只杜鹃而已。”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露出些许疲色,“好了,今天就到这儿,朕有些乏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吧。”
老二老三老五异口同声,“是。”
唯有老四薄敬行道:“父皇,儿臣观父皇近日气色不佳,特意新调了些香,可安神助眠,父皇可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