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赵莘一直没进来。柳宁问了一下军中事宜,阮七娘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完整的句子。
“还好……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人员折损得厉害,还……遗失了不少弓弩!”
柳宁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只端起边上的药碗一口将药灌了进去。眼皮都不带眨一下。那凉飕飕的视线,弄得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七上八下的。
动了动脖子,柳宁身子往下一滑,继续趴着睡觉,将几人当空气晾着了。
若是程青逸在这里还能弄得明白。完全是某人受了打击,心里生毒计的反应。
轻缓的脚步声解救了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人,一哄的往外头去了。
“先别睡,把粥喝了,中午熬的,给凉了一会儿。”赵莘一走进来,柳宁的眼睛就睁开了,看到赵莘仍觉得不自在。
借着他手上的力气,柳宁重新坐起来,看他拿着勺子伸过来,连忙伸手去接。“我自己吃!”
“你睡了几日怎会有力气!”赵莘固执的把勺子伸到她嘴边。
柳宁动了下胳膊,牵扯到伤口,疼得皱了下眉头,便不再逞强由得他喂。味道寡淡寡淡,嘴中倒时润滑了不少。
赵莘一边喂一边给她擦嘴,看柳宁皱吧脸的样子,勾唇轻笑,见惯了高高在上的她,忽然回归以前的模样,心中又觉一阵微风吹过。
“赵莘,我认你做义兄吧!”柳宁终于把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态度诚恳。
静默了片刻,“好。”赵莘眯眼一笑,将剩下的粥喂完,扶着她趴回床上。
眉头松开,柳宁面上的表情自在不少,开始找起话题来。“黄蔓对你好吗?”既然认了义兄,态度自然也跟着亲熟了,不用再将他当心思不纯的人看待。
“她?”赵莘笑了笑,脸上的梨涡浮现。“就那样!”
柳宁心中一紧,其实这样的问题她是最不该问的。“那个,我睡会儿,你回去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赵莘没有坚持,替柳宁盖好被子,便往外面去了。
偷偷睁开眼,看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欠他一笔债了。
疱三妹同秀才夜间回的军营,一进门就得知战事的消息,脚不停的往柳宁营中去,因着程青逸生病,多耽搁了半日,这才紧赶慢赶这会儿才到,连口茶都来不及喝。
小兵正给柳宁换药,几个清晰的血窟窿印在背上,叫两人看得心惊不已,凭柳宁的身手还能伤成这个样子,可见战事有多激烈。
柳宁听到声音侧头,身子晃了几晃。“你们怎么回来了?青逸呢?”因为激动,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他没事,很安全。”
“没回来。”
两人一人一句,把话补全了。
松了身体,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让他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秀才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床边,拿锐利的眼睛直视她。“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暂时不讨罚你不敬之罪。”
柳宁讪讪一笑,摆出一副特别虚弱的样子,反正能逃一时是一时,受伤总比被岳母算账好。这个只要躺着,那个却要费脑子,耗费精力。
“算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青逸你就甭担心,你若伤没养好,才是真让他伤心。”本想往柳宁肩膀上拍拍,看着捂上的药,滞了滞,把手收了回来。
笑了笑,调皮的眨眨眼睛。“岳母大人放心,不出一月,我又能给你找事儿做了。”
飞了她一个白眼,才说上就给嘚瑟了,当真是欠打,也该她在床上躺一个月,省得添堵。
疱三妹转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腹内肠子缠来缠去。
“没完成任务,扣一月荤菜!”柳某人发话,在腹内笑的人立马面色青黑,这叫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见不得别人快活,就拉她下水,还真是有够无耻。
赵莘连着几日点卯到点,只脸上的神色有些憔悴,看得柳宁于心不忍。“明日别过来了,我这边有人伺候,吃的穿的短不了我的。”
“她们哪里有男人做得细心!”赵莘为她擦洗了脸,看她别扭,只当没看见,端了炖好的粥喂她。
坐下低头的一瞬,柳宁从他敞开的衣领里瞧见一片血红,当即脑子里发白,缩了下眼瞳。
“她虐待你了?”扣着他端碗的手,语气低沉。
“……没有!”赵莘面上无波,以为自己掩饰的走够妥当,却不知这般更叫柳宁心疼。
一顿早餐吃得相当安静,赵莘照例端了碗出去,柳宁一个人趴在床上发呆。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还他人情了,断不了理不清,又不能真的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