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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着药香的房间里一片静谧,时光回溯到多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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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还是个四岁大小的奶娃娃时,周禾已经可以提着长|枪在宫宴上威风地耍一遭。
宋澜缩在宫宴的角落里坐着,看着自己的表兄在人前耀武扬威,父皇和群臣都给他喝彩,心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宋澜看了一会儿就从宫宴上溜了出来,想要到外面透透气,结果刚一出来就撞上了一个人。不知那人是哪户官员家里的公子,年纪不大,却很盛气凌人,明明是自己贪杯喝多了酒走路打晃,却要指责宋澜不长眼睛。
宋澜那时候才四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锋芒,即便知道自己是皇子,却也不敢得罪了人,只得结巴着同那人道歉。
谁知那人却不依不饶,说着说着竟说急眼了,抬手就要捶到宋澜的肩膀上,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周禾提着枪跨过殿门,一脚就将那人踹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是谁,你竟然敢踹我!我爹可是工部尚书!”
周禾没理他,而是伸手将宋澜挡在了身后,然后才挑起一双眼睛,声音稚嫩却凌厉:“我不只敢踹你,还敢揍你呢。”
那时候的周禾也还是个孩子,却愣是提着一杆长|枪将那人揍得哭天喊地,然后极其爽朗地收了枪,拍了怕宋澜的肩膀。
“小殿下别怕,我是你的表兄,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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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砚静静听着他讲这些往事,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在东宫时周禾带着宋澜偷酒喝的画面。
周禾是宋澜的表兄,他父亲便是宋澜的舅舅,原是朝中四品轻车都尉,本也算得上是肱股之臣,可周晚凉死后终究还是卷入朝堂党派纷争之中,被先帝罢了官职,不久便愤懑而终。
自那以后,宋澜背后便再没有了靠山,只剩下一个同样孤苦伶仃的周禾。
好在周禾这人性情爽朗又乐观,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若是有谁敢欺负他和宋澜,便会先被他揍得屁滚尿流。就这样,周禾死死扒住了盛京城里的纨绔名声,直到宋澜登基为帝,获封景阳侯。
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道封赏,让周禾从宋澜的表兄,变成了宋澜的臣子。
宋澜是性情中人,每次讲故事都能把自己讲得声泪俱下,这次也不例外,只说了个开头便有些哽咽了。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年与子春似乎越走越远,少傅,朕真怕自己会有众叛亲离的那一天,今日看他策马而去,朕就在想会不会,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