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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砚很能忍疼,但精神却越发不好,宋澜见不得他再自伤,就常常把他揽在怀里劝他睡觉,“少傅,睡着了就好了。”
梅砚听话地倚在他怀里睡,这几天里睡着的时间甚至比醒着的时间还要长。
宋澜就这么静静地垂眸看着他,恨不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段惊觉刚死的时候,宋澜因为梅砚身上的血蛊闹过也疯过,他拿剑抵在大夫的脖子上让他们想解蛊的办法,甚至含着泪求段弦丝去找医术更高明的大夫。
到最后,颤颤巍巍的老大夫跪下说“陛下饶命”,骄矜的段弦丝也红了眼眶说“宋青冥你别这样”。
宋澜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是梅砚吻了吻他的唇,说:“青冥,我们回家。”
宋澜回给梅砚一个缠绵的吻,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好,少傅,我们回家。”
家在盛京城,大盛最繁华处,从南诏快马加鞭回去也要走小半个月。
没人知道梅砚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但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宋澜坐在马车里抱着梅砚,忽然想起一个词来。
日薄虞渊。
他就那么盯着梅砚,看着那个雪胎梅骨、醉玉颓山的人一寸寸衰败下去,看着他精致清透的面容一寸寸衰弱下去。
良久,宋澜的眼中滚出一滴泪,马车晃动着,那泪就落在了梅砚的脸上。
梅砚像是被惊了一下,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杏眸盛着款款温光,浅淡的瞳孔却带着一股飘渺,他倚在宋澜怀里,仰头看着宋澜,然后浅浅地笑了一下。
抬手抚上他的脸:“怎么哭了?”
大约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梅砚的声音很小,透着些慵懒的意味,似乎这只是一个春宵苦短日高起的上午,寻常到不能再寻常了。
宋澜眼眶红红的,把梅砚揽得更紧了些,低头问:“少傅醒了,还疼不疼?”
梅砚疼,时时刻刻都在疼,即便睡着了也会被那疼魇住,但他不想让宋澜心疼,便只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宋澜没有片刻犹豫,探首就吻了他,吻痕落在额头上,大概是觉得不够,就顺着额头落在鼻尖,然后落上嘴唇。
灼热的气息吞吐不及,像疯魔的鱼探出水面,是一种带着报复意味的爱怜。
梅砚有一种快要窒息的错乱感。
宋澜是在梅砚咬他嘴唇的时候才把人松开的,狭窄的马车里,两人四目相对,宋澜问:“还疼吗?”
梅砚惨然一笑,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心口,说:“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