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予沉吟片刻,柔声道:“郡主何须烦恼?天命难违,顺应天意,方能活得洒脱,郡主年纪尚轻,前路还长,何必在意一时的不如意?”
周月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王道长说得轻巧,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的苦楚?我自幼在这尊荣牢笼中长大,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如何谈得上洒脱恣意?”
说着,她仰头望向星空,眼中泪光莹然:“王道长,你且说说,我这一生,是否注定逃不过这身不由已的宿命?这漫天星斗,可曾也为我写下什么不同的命格?”
王予微微一怔。
他顺着周月儿的目光望去,但见繁星点点,璀璨夺目,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奥秘。
“天道茫茫,人力难测。”
他缓缓开口,语气淡然,仿佛事不关已:“每颗星辰都有自已的位置,自有其存在的意义,至于命格一事,更是玄之又玄,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参透。
郡主何须在意那些旁人的揣测?与其怨天尤人,不如顺应天意,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出个洒脱明媚的自已来。”
周月儿却是有些失望。
她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道:“什么嘛,我还以为王道长你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一眼看透我的命格呢,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跟那些江湖骗子没什么两样。”
王予不禁失笑:“在下不过区区修道之人,哪里敢妄称通天彻地?命格一事,本就玄妙难测,即便是在下,也不敢轻易揣度,郡主若是真的在意,不如求教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师,或许还能有些启示。”
周月儿听他这般说,也知自已方才有些失言。
她轻咳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罢了,王道长莫要见怪,我不过是一时感慨,并非有意冒犯,你我初识,我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此言一出,王予登时语塞,他慌忙避开周月儿的目光,轻咳一声,正色道:“咳,郡主说笑了,在下与郡主仅是萍水相逢,哪里谈得上什么唐突?”
他一拱手,淡淡道:“时候不早,郡主还是早些歇息吧,为师就不奉陪了。”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飘然而远。
周月儿望着他的背影,脸上还挂着笑意,眼底却是掠过一丝失落。
“唉,没想到这位小道士,竟是如此不解风情。”
周月儿在星夜下独自伫立,只觉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滋味。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青云观内已是一片欢声笑语。
周月儿一身明艳红裙,在院中兴高采烈地舞剑练功,俏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仿佛昨夜的种种情绪,都随着晨光一并散去了。
“郡主好兴致!”
重明远远望见,不禁惊叹道:“昨夜风寒,郡主竟是起得这般早。”
周月儿笑了起来:“重明小师父,今日天朗气清,正是练功的好时候,哪有闲在房中浪费光阴的道理?”
观门处忽然喧哗起来。
原来是金陵城中的香客们,不远千里赶来青云山进香祈福。
其中有一对公子哥儿,乃是唐门唐景明,和梁家梁泽,两人与重明交好,时常来青云观帮衬,算得上是观中的常客了。
“小师父,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唐景明远远望见重明,忙上前拱手见礼。
梁泽也跟在一旁,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重明欣喜万分,连忙还礼道:“原来是唐公子和梁公子,许久不见了,你们来得正好!”
唐景明拱手笑道:“小师父,许久不见,你可安好?我与梁兄前些日子受了风寒,直到昨日才大好,本想一雪化便来看望师兄,却不曾想竟耽搁到今日,实在是惭愧啊。”
重明连连摆手,笑道:“唐兄何须自责?能来已是难得。”
周月儿也舞完了剑,施施然踱了过来。
她身边的侍卫们如临大敌,个个严阵以待,搞得观中气氛凝重起来。
唐景明和梁泽看到这副阵仗,不禁面面相觑,心中大惑不解:“这位娇俏女子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排场?莫非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来青云观祈福的?”
周月儿却是浑然不觉,依旧笑吟吟地凑到重明跟前,柔声问道:“小师父,这两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吧?怎么不给我引见引见?”
重明这才恍然大悟,忙对唐景明和梁泽一拱手,介绍道:“两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位乃是镇南王的长郡主周月儿,近日来青云观游玩。”
唐景明和梁泽听了这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堂堂郡主,竟然就这般出现在青云观中,还如此随意地与人攀谈,实在是匪夷所思。
两人慌忙跪下请安,嘴里连声称颂道:“参见郡主,没想到郡主竟然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