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忍不住笑了,安慰他:“不着急,慢慢来。”
陈跃然玩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老娘跟别人聊得很开心的一副样子,不由心生嫉恨,在游戏区大声召唤妈妈。安琪只好起身过去,陈跃然给她表演了超人溜滑梯,铠甲勇士打击怪兽等项目,看到安琪又要回去那边桌上,说:“妈妈,你就在这里陪我玩嘛。”
他们只好把餐具都搬到紧靠游戏区的这一桌来。但是自此两人的谈话经常被腰斩。郑东耘想这小子这么快就察觉到他对他娘心怀企图了吗?他真是十分佩服小孩子的直觉。
晚上安琪给陈跃然洗澡时,两人闲谈,安琪问:“大哥,你喜欢那位郑东耘叔叔吗?”
陈跃然想了想说:“我要叫他东东!”
“为什么?”安琪愕然。
陈跃然于是在澡盆里自带伴奏地唱了一首歌,他唱:
“东东是个胆小鬼,胆小鬼,
怕风怕雨怕打雷,怕打雷,
半夜起来遇到鬼,遇到鬼,
四个脑袋三条腿,三条腿。
爷爷听了哈哈笑哈哈笑,
带着东东去抓鬼去抓鬼,
……”
安琪想笑,又忍住了。她从陈跃然的态度中清晰地看到了敌意,她想这个小男人还真是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对外来者警惕性够高,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呢?明明以后可以多个人来关心他呀。
安琪于是边给他擦水边严肃批评:“你这么做很不友好,郑叔叔想和你做朋友的,你这么嘲笑他会让他很伤心。”
陈跃然挨了批评也很不高兴,他说:“我不想跟他做朋友。”
“为什么?”
“就是不想跟他做朋友。”陈跃然觉得自己在道理上有所不足,所以要从气势上加以弥补,于是仰着小脸逼问陈安琪:“再说我为什么要跟他做朋友啊?啊?啊?啊?”
安琪无法回答,只好再次上纲上线:“你对人这么不友好。这样不对。太傲慢太任性的家伙小心没朋友哦。”
陈跃然于是生了很大的气,穿好衣服后就愤愤地回了卧室,还把房门关上了。
安琪不以为意,继续在客厅收拾房间,洗洗涮涮,过了一阵,听到卧室里传来陈跃然装腔作势的哭声,某人悲悲切切地哭喊:“呜……,妈妈不爱我!呜……,妈妈欺负人!呜……,妈妈一点也不关心我!”
安琪在门外偷听,又好气又好笑。
过了几天,碰上郑东耘和她两人都有空,郑东耘就提出周末带孩子出去野外玩。安琪问他附近有没有车程又近、人又不那么多、环境还比较清静的农家饭庄什么的。她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要求挺多。不过郑东耘还真想起一个地方。他去那附近钓过鱼,出了城区只有小半天车程,因为还没有开发出来,去的人很少,山清水秀的应该很符合安琪的想象。
周五中午,安琪提前把陈跃然从幼儿园接出来,收拾了行李,郑东耘开着车来接他们,他从车上下来时,安琪看他一别往日正装打扮,一身户外冲锋衣,份外清爽,不由一拍他肩膀,“霍,小伙儿长得挺帅,有女朋友了吗?”
郑东耘一本正经地说:“已经有主了,闲杂人等只能看不能摸。”
出了城区后,他们先是走上一条宽阔的沥青路,后来下了沥青路,走上一条水泥路,在路边一家餐馆里对付了一顿晚饭,最后上了一条很颠簸的石子路,等到风尘扑扑地到村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农家饭庄的女老板萍姐还等着他们。萍姐一望而知是个极精明勤快的女人,看他们车开上来了,忙把院里的灯打开,又赶着把安琪怀里睡着的孩子接过去,带他们进了房,那一溜几间客房,是由她家厢房改建而成,里面设施简单,却收拾得很干净。
陈跃然在路上就睡了。安琪也就只用湿毛巾给他擦了几把。被子大概白天刚晒过,很柔软,还带着阳光的暖香。
安琪冲了个澡,洗去一路风尘。又给陈跃然掖了掖被子,便出了房门。郑东耘的房间并没有灯光,她走出院门,看见他正一个人站在坡地上,看着寂静的夜空。
她走过去,靠他站着。秋天夜里,寒意很深,郑东耘打开冲锋衣把安琪裹进怀里,指给她看:“你看星空。”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那样明澈的夜空,星星仿佛比平时大了许多,也亮了许多,在清秋的寒气中微微闪烁。在乡村纯粹浓厚的黑暗里,那繁烂星河,越发让人觉得宇宙辽阔,让人觉得,此情此景,是打开了一个奇异而美好的世界。
山里人家,十月份就早早架起了火塘。萍姐家的火塘,就在宽敞的厨房里。后来安琪和郑东耘两人就偎到火塘旁,一边把红薯和玉米烤来吃,一边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
序起来,他们年龄相仿,安琪比郑东耘倒还大上两个月。两人经历有些相同之处,都是很小年纪就上了大学。山村小学不讲究,安琪上学时年龄很小,每逢新学年开始时,她都学得很艰难,但到学年末却又跌跌撞撞地赶上来了,大概是这个原因,让她至今都有股越挫越勇的精气神。
郑东耘在学业上则顺风顺水多了,其间还跳过几级,最后还上了北方一所名字如雷贯耳的大学。所以,听到安琪抱怨高中数理化很变态,他十分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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