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酒席分了前厅与后院,前厅皆是男子,邀请的均是这皇城内有身份的客人,不仅可以观礼,还有杂耍戏曲等表演看。而后院则是女眷,在启国,一般场合之下,男女并不能同席。
因此,即便是十公主从宫里来参加这场婚宴,也只能是在后院,同一众女眷一起,吃吃酒,聊聊天。
从前厅出来,绕过后堂,便有一座拱桥,桥下修了个人工湖,引得是京城内最有名的涌泉河水。人工湖岸边栽满了桃树,阳春三月春花烂漫。
“乔姿蓉!”
便是在这时,丞相府的二公子才追上了那绿衣公子。
乔姿蓉正是那女扮男装公子的名字,她听到二公子叫她大名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她立刻转身回头,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立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捂住了二公子的嘴。
“得罪了二公子,您可别叫我家小姐的名字啊!”
二公子点了点头,小厮放开他。
二公子走到了乔姿蓉的跟前:“乔姿蓉,你来喝喜酒,我还未曾敬酒,你怎么就跑了?”
乔姿蓉沉默不语。
二公子低头看她,忽然就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乔姿蓉瞧见了,心里慌得不行,也顾不得许多,拽着宋景之往湖边的桃树林走去,三人隐匿在花枝之间,她方才开口道:“你哭什么?被别人瞧见了,我有嘴都说不清!憋回去!”
不说还好,二公子听了这话更想哭了,豆大的眼泪往下落,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若不是乔姿蓉认识丞相府独苗宋景之十年了,定要被他这眼泪给骗了去。原本她不愿意理会,可又怕被人看见,想来想去,她只好妥协了。
“你先前给我弟写信提到的三件事,可以帮你做两件。”乔姿蓉妥协道。
宋景之眼睛都亮了,却又听到乔姿蓉补了一句:“逃婚不行。堂都拜了,你若是跑了,让四小姐怎么办?她上面的三个哥哥个个武功了得,战功赫赫,惹不起。”
宋景之又要哭了,堂堂八尺男儿,委屈起来,不亚于女子。
乔姿蓉又劝导:“你往好处想想,娶了四姑娘你不亏,她家世好相貌也好。我听说还会易容术,把她哄好了,你想出去玩,让你夫人帮你换个脸,你爹准发现不了。”
宋景之先是燃起了一点希望,像是憧憬了一下未来,然后又开始感慨道:“怪只怪我出身不好……”
乔姿蓉仿佛听了一个笑话,旁边乔姿蓉的小厮也是满脸的问号。
宋景之接着说:“如果我不是丞相独子,就不用去跟柳家联姻。我这辈子,只想跟你弟和还有你一起浪迹江湖。哎……”宋景之长叹一声,“乔姿蓉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你是真会投胎,上有国色天香才满京城的姐姐,下有文武双全的进士弟弟,唯独你是个草包,不用为家族做任何牺牲。”
这话不假,乔姿蓉的父亲是当朝太傅,祖上便得了制盐之权,在几代人的经营之下,乔家已然是启国的名门望族。而她又十分幸运,是家中嫡次女,她的姐姐温柔贤淑,能歌善舞,从小就被家族选中,时刻准备入宫。而她在姐姐的庇佑下长大,从小顽劣,或许是因为姐姐循规蹈矩,什么都不能做,便什么都依着她,护着她,让她自由自在长到了十七岁。
但是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觉得是在骂她。
“别感慨了,说正事儿。”乔姿蓉懒得和他生气,她左右看了看,祈祷着不会被人发觉。她觉得整个院子有些安静,方才前厅杂耍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她担心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晚上,你想个办法,把我弄出去。”
“弄出去?”乔姿蓉看了一眼这丞相府的高墙,觉得心里堵得慌。
宋景之嗯了一声:“带我去阳春阁。”
乔姿蓉皱了皱眉:“你跟雪儿姑娘是真的?阳春阁的那个头牌。”
宋景之恼怒,红了脸:“莫要胡说!每次去,雪儿姑娘都是只跟你弟说话。”
“你才是莫要胡说!我弟绝不可能跟那个雪儿姑娘有什么!”乔姿蓉心中一惊,方才的一点酒在这时候彻底醒了过来,宋景之看似是胡搅蛮缠,可这里面却有很大的问题。如果她弟真的跟雪儿姑娘私交甚密,那就坏了,他弟可是跟十公主有婚约的。
若是让皇家蒙羞……
她想都不敢想。
乔姿蓉赶紧问:“去阳春阁干嘛?”
“我与子楚在雪儿姑娘那有一幅画,我想取回,留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