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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问,双目之中似是有无边的恶意与讥诮在翻涌。
“造物又岂能够与造主等同?又如何能够孕育主的生命?又何以叫主的血脉存留于世间?”
“那跟本不是恩赐与馈赠,而是污染,不是吗?”
当真是再聪慧且清醒不过的灵魂呢。
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倒映着这造物的颜,无喜无悲的目光里似乎是终于有了那星星点点的颤动。
“原本,你一直都知道啊。”
在那一瞬间,主好似身处在此世之间,位于路西法的身前,却又好似是身处在此世之外,间隔久远的时空与距离,以致于便连那声音亦开始变得缥缈且虚无。
于是下一刻,路西法便见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有笑意在聚集,真真切切的,属于造物主的笑容。
世界在路西法眼前展开。
那是世间的造物之所不能抗拒之美好,亦是这世间的造物之所不能拒绝。
即使那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神明的手挡在了路西法的眼前,掌心虚虚的碰着那睫羽,开口道:
“你应当感谢吾的,路西。吾将ta变作了生命。”
“属于吾与你的生命,流淌着共同血脉的神子。”
“这样不好吗?”
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姿势分明是极暧昧且贴近的,甚至于相连的部位都未曾分离。
彼此之间维持着再是亲密不过的距离。
但,路西法握住神明的手腕,将其从自己眼前移开,看着神明的双眼道:
“不好,耶和华。你应当明白,我并不需要。”
“况且——”
路西法将那陷入到神明血肉之间的指尖收回,眼睑垂下,指尖置于身前,喉头滚动,唇角微抿,方才慢悠悠的开口。
“你这样的做法,只会叫我觉得恶心。”
“所以,这又是你的新的折辱手段吗?”
“叫我像妇人一样产子?”
魔王的神色于那低垂的眉眼间看不分明,纵使是在如此光辉闪耀恰似是那光明的海洋的圣堂之内,亦仿佛是被投下晦涩的阴影。但于主的面前,却又似乎是不该又或者不应当有任何的秘密与隐瞒。
因而全知全能的神明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路西法的面色与神情似乎于那一瞬间恢复到淡然。
但这样的淡然却是并不祥和的,恰如同暗流汹涌且危机重重的深渊一般,又好似是那将要崩塌的雪山。
神明早在路西法将神明遮蔽了自身双眼的手拿开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恢复了无喜无悲的模样。
又或者是在那更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