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偃……这名字,莫名有些熟悉,季裁雪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天机》是他前世去世前看的最后一本小说,而且为了写一篇高质量吐槽评论,他把文章反复看过几遍,印象是深入骨髓,即便已经过去多年,他还是牢牢地记着这本书的内容,记着每一碗当初他捏着鼻子喝下的狗血。
或许是他以前看的别的小说里的人物吧。
这大半天又是在观音庙里度过了,季裁雪昨夜没睡好,大中午的竟然打起瞌睡了。故而也不知道在太阳滑过日中的时刻,平摊在陆往面前的天机卷有了变化。陆往将天机卷上新显现出的几字收入眼中,眉头一挑,神情似是有所舒展。只是他扭头睨了眼那垂着脑袋,口水直流的小徒弟,不禁又叹了口气。
季裁雪是被饿醒的。外头还是阳光明媚,他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师父连带着天机卷一起不见了,他在庙里荡了一圈,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就趁着他打瞌睡的这点时间,天机卷上的预言已经兑现了吧……
蝉鸣一阵一阵的,倒显得十分平常。
庙里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季裁雪心稍稍放下些,他冒着大太阳回到山上,果然看见师父正从院子里走出来。
“师父,你……”他抱怨的话语还没落出来,却见陆往身上扛着大包,手里提着小包,他当即瞪大眼睛,“你你你,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还能去干啥,当然是跑路呗。”陆往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总不可能真坐等你师兄来取我项上人头吧。”
季裁雪一时语塞——师父之前不是还说天机卷预言不见得是真的吗,果然只是安慰他的话而已……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焦急道:“那我呢?师父不带我一起走吗?”
“你是不知道天机卷上你的预言是什么。”陆往哼了一声,“盖因你拖我后腿,才使得楚连微有可乘之机,我怎么可能再带上你个拖油瓶。”
季裁雪目瞪口呆,他盯着陆往看了会,嘴角下撇:“你看看你说的什么鬼话,也就能骗骗小孩了。”
陆往笑了,他脸生得俊俏,虽说胡子爬满了下半张脸,笑时还是有几分风流洒脱的韵味:“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跟着我学了十年才堪堪筑基,成天就想着吃好吃的,在我;眼里,你跟小屁孩也没什么区别。”
季裁雪脸一时涨红了,未等他反驳,陆往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按在他脑袋上,低头与他对视:“此行凶险,我便不带你去了,家里的米够吃三个月,吃完之前,我也应该回来了。”
季裁雪张了张嘴,他是想和师父一道的,只是他确实修为低微,跟在师父身边恐成累赘,只得低声说了句:“您快别立flag了。”
陆往听力极佳,却不知道何为“flag”:“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那天机卷上,关于我的预言,到底是什么?”季裁雪忙改口道。
“天机不可泄漏啊。”陆往也压低了声音,“你只管好好修炼便是,将来总有如意的一天。”
如意,什么意?
季裁雪还想再问,陆往却直起了身子,他背着行囊走上了下山的道路,边走边挥了挥手。忽如其来的离别让季裁雪怔愣住了,他目光缀在那潇洒的背影上,又看见了被师父别在腰间的天机卷。
小草堂一下子变得有些空荡荡的,季裁雪在门前伫立一会,转身回了院子里。院子里一公一母的两只鸡可不懂人的悲欢离合,还和往常一样咯咯叫着。
季裁雪一脸严肃地看着两只鸡,心里在思考要不要把公鸡宰了来锅香香鸡汤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最后还是良心未泯,决定给母鸡留个伴。
唉,连鸡都成双成对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季裁雪潜心修炼,巩固了一下自己的筑基修为——他这个年纪能修炼到筑基,明明已经是很强了,只是这点资质在他师父眼里是不够看的。境界稳固后,他倒不是很有再往上突破的想法,师父不在,他独自修行走火入魔的风险会比较高,而且飞升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嘛。
只是这风平浪静的日子还是让一场暴雨打破了。
夏日本就多暴雨。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场雨持续了好几天。到第三天早上,他一醒来听见的还是那瓢泼大雨的声音时,他感觉有些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