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翎让铃兰叫了辆马车。回府路上,她寻思着怎么把顾旸和文心兰的事传扬出去,而不让自己置身其中。越想越觉得住在镇国公府很多事都不方便,不如趁着天气还冷着,去郊外的温泉别院住一段时间。回府后,江宝翎一刻也不耽搁,直接去找了云氏。女儿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云氏从来就不会拒绝,“这天气乍暖还寒,你去住到天气暖了再回来也好。把吃的用的都带足了,需要你二哥五哥帮忙的,阿宝你不要不好意思开口。你爹和二叔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是真正的一家人,阿宁需要用到你大哥三哥的时候,娘也会让他们不遗余力的。”
江宝翎眼睛一亮。放在从前,娘亲是从来不会把三房排除来说的,只会告诉她,不管怎么说三叔都是祖父的儿子,是一家人,做兄长的吃点亏没什么云云。这是不是意味着娘亲已经看出来三房并不如表面那般和善?她心里高兴,但没敢表现得太明显,只亲昵地在云氏的脸上贴了贴,“娘,我省得的。我只是去住一段时间,我自己就能安排好,用不上几位兄长。”
“要不还是让你三哥陪你去吧。”
云氏有些不放心。“不用了,三哥每日还要去军营操练呢,这一南一北的,您是想累死三哥呀?”
关键是她时常得外出,三哥在身边,她哪里还能出门?江宝翎想了想道:“您让爹爹给我几个人吧。”
“也好。”
回到明珠阁,江宝翎便让人收拾东西,随即又安排了人手,“这次就容妈妈、铃兰、知书、知画和花厨娘陪我去就行了,清荷留在家里看好院子,管好下面的人。”
知书知画是文心兰来闹那次站出来护她的两个二等丫头,她提成大丫头后为她们改了名。“小姐,奴婢也想跟您去别院侍候您。”
清荷如果还看不出来江宝翎在故意排挤她那就太傻了,她是喜欢耍小聪明,但却不想小姐因此忽略了她。这次她跟去后一定好好表现,挽回小姐对她的印象。“你也去了,我这院子里谁看着?知书知画她们可管不下来。”
清荷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箱笼的铃兰,“让铃兰留在府里吧。”
“铃兰手脚麻利又勤快,我使唤惯了,用得也更顺手。”
江宝翎不容置喙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乐意听我的吩咐,我让母亲给你重新安排个去处吧。”
清荷哪里还敢多话,只是心里终究多了个疙瘩。这边正收拾着,江冬漪的婢女喜儿的声音在院子里焦急地响起,“大小姐回来了吗?”
江宝翎连忙走了出去,“喜儿,你这跑得气喘吁吁的,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是谁打的?”
喜儿当即跪了下来,也没管自己高高肿起的左脸,“大小姐,求求您,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江宝翎想到定是彩头的事惹那几个不快了,一边上前扶起喜儿一边道:“铃兰,你先别收拾了,把我的大氅拿出来,跟我走一趟。”
铃兰片刻后便跑出来,给江宝翎披上大氅便走了。原来,江冬漪回府后没一会,就被蔡氏给叫了过去,问她昨日彩头的事。江冬漪说起一千两银子卖给江宝翎后,蔡氏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在她身上一顿掐,喜儿和禄儿上前护自家小姐,被蔡氏逮着就是几耳光。后来江秋蕴过去,让人在地上倒了一桶水,罚江冬漪在水洼上跪两个时辰。这天本就冷,莫说跪两个时辰,一个时辰跪下去膝盖都得废!喜儿没办法,这才来求助江宝翎。江宝翎越听越生气,加快脚步往蔡氏的云水苑赶去。到了云水苑门口,见江秋蕴带着她的两个婢女从另一边走过来。她身后的春香手上抱着一个匣子,江宝翎看着有些眼熟。喜儿盯着春香手里的匣子,悄声道:“大小姐,春香手里的是小姐今儿买的首饰。”
看见江宝翎,江秋蕴脸色有些讪讪的,狠狠瞪了她身后的喜儿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长姐,你可是很少来母亲的院子呢,不知过来所为何事?”
她的鼻梁还肿着,使得脸看起来有些变形。昨天江秋蕴已经表现出对她的恨意,江宝翎今儿也懒得和她装姐妹情深,几步上前,一把夺过春香手里的匣子道:“本小姐送给四妹的首饰,你也配拿?”
江秋蕴气得脸都青了,“江宝翎,你不要太过分!”
“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江宝翎冷声道:“庶妹的东西都抢,说出去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江秋蕴脸一红,只是这事她不能认,否则真如江宝翎所言,传出去是她没脸。“谁说我抢了?我只是抱来让我娘看看,太子殿下的玉佩换了怎样的首饰。”
“呵。”
江宝翎冷笑道:“那咱们就进去好好说道说道!”
撂下这话,她将匣子交给铃兰抱着,转身进了云水苑。一进去便看见江冬漪跪在厅前的一处水洼上,一动也不敢动。风韵犹存的筱姨娘手中绞着帕子站在廊庑下的火盆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脸心疼地看着江冬漪。杀人诛心,便是如此吧。看到江宝翎,筱姨娘顿时舒了口气。“三婶,侄女来看你了。”
江宝翎朝屋里喊了一声,上前把江冬漪扶了起来,“喜儿禄儿,来扶你家小姐回去换身衣裳,记得拿姜煮水敷敷膝盖,否则年纪大了膝盖疼。”
“长姐,我还没跪够两个时辰,不能起来更不能离开。”
江冬漪说着又要跪下去。江宝翎余光看见蔡氏从屋里出来,嗤声道:“咱家镇国公府一向以仁和持家,可没有平白苛待庶子庶女的先例,你犯了什么错,要大冷天的跪在水洼里?”
“我没有……”江冬漪想说什么,蔡氏连忙道:“阿宝,漪儿她顶撞嫡母,算不算犯错?”
江宝翎似笑非笑地看向蔡氏,“敢问三婶,四妹怎么顶撞您的?”
“她说我这个嫡母没有资格管她,你觉得不该罚吗?”
江冬漪辩解道:“母亲,我没有说过这话,你不能污蔑我。”
顶撞嫡母视为不孝,这若是传出去,将来哪里有人家敢要她?“你闭嘴!”
蔡氏呵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江宝翎想着索性把事情闹大一点,正好让母亲和二婶她们看看三房的嘴脸,是以说话很是直接,“三婶,四妹是怎样的人,我们自是清楚的,你也别无中生有构陷四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