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赶到的时候,吉祥跟赵家人说的那几句话已经到了尾声,吉祥的强势态度让孙嬷嬷心里可是松了口气,她最怕的最担心的就是吉祥的软弱。
“吉祥啊,做得好,就该如此,这世上靠人不如靠己,也牢靠的靠山也不如自己靠谱,靠山那是锦上添花之事,最要紧的还是自己争气。”孙嬷嬷苦口婆心地说道。
吉祥郑重地点头:“嬷嬷,吉祥晓得。”
“那就好,我看近些日子你还是别出王府的好。”孙嬷嬷又道。
想着王府外的赵家人跟钱家人,吉祥苦笑:“嬷嬷,即便您不提醒吉祥,吉祥也不敢出去。”看赵家人那大拖小的架势,敢情这次来肇州是打定主意赖上她了。
☆、第八章
“四丫有王府撑腰,如果没了王府,四丫还能如此冷待你们么?”钱父喝了口茶,睇视赵家人一边慢悠悠地道。
这才是钱父的最终目的,赵四丫是钱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哪怕人死了一回。如今赵四丫是王府里的人,他动不了甚至没胆去王府讨人,可是赵家人可以,见识少目光短浅还以为他出钱让他们过来是真的让赵家人跟着赵四丫享福的不成?
赵家人正在气头上,听钱父说起,想也不想地问有什么法子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了王府撑腰。
钱父嘴角悄悄勾起,道:“唯今只有一条路可走,”朝天空指了指,“去敲登闻鼓,请府君大人为你们做主,当然到时候我也会去,家宝虽然走了,四丫是我钱家媳妇这点一直没变。”
赵母听了连忙推搡身旁的赵清浦,催促道:“快去,找个秀才爷写状子,咱们去请大老爷给我们赵家评个理。”
赵清浦却有点犹豫,他怂恿家里人来肇州就是一心攀上王府,赵四丫要是离开了王府这一点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他更倾向于水煮青蛙似的跟他那个四妹慢慢熬,于是道:“娘,四丫毕竟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方才只是一时气话,只要咱家对她好些,总有一天四丫会消气的。”
钱父却冷笑::“四丫那性子,你觉得可能吗?”
赵清浦回忆在王府侧门,赵四丫的表情语气,突然对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确定起来。赵母却是个鱼死网破的个性,今儿个赵四丫让她不痛快,她也要给那个不孝女找不痛快,她这日子过的有一顿没一顿的,她就不高兴赵四丫在王府吃香喝辣。
吉祥有这么个娘,也是没谁了。
最终赵清浦还是败在赵母的坚持下,只得花了十个铜板去找人写了份状子。钱父这才心满意足,幻想着没了王府撑腰的赵四丫,败了名声还从夫家逃离的赵四丫最终只能乖乖回到钱家,然后等过些年他再找人给四丫改换身份成为自己的小妾,真是一桩美事。
如此美滋滋地想着,钱父晃悠回自家在城西的住处,如今他已经是掌柜了,这家就安在铺子的后面的巷子里。
“你还晓得回来,也不看看这天色,还以为你这个老东西死在外面呢。”钱母尖刻嗓音在院子里响起,自从钱家宝死后,这钱母就一日比一日刻薄,赵四丫没死的时候就把气撒在四丫身上,如今赵四丫已经成了王府里颇有些份量的吉祥丫头,钱母就把气发在钱父身上,然,钱父在钱家颇有威势,半年前钱父想占了自家儿媳妇她也是知道的,因此不敢大闹,也就冷嘲热讽几句。钱父因她没触及底线,再加上大夫言之她有病,很多时候视若无睹当作没听见。
今儿个钱父心情很好,破天荒地将目光在钱母身上停留一瞬,钱母苍老憔悴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模样令他大皱眉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赵四丫的脸,心头一热,小钱瞬间就硬了起来将衣袍撑起一个小帐篷,钱母没想到自己一句骂竟然把他骂出反应来,顿时愣住,内心却欢喜不已,自家老头子对自己已经没兴趣了,自从来到肇州就没再同房过,看着那小帐篷也跟着兴奋起来。下一刻她就被男人抱起来快步进入里屋。夏天本就天热,衣衫单薄,钱父闭着眼睛直接动手将裤子褪下,腰身一挺也不管钱母久旷的身子有多不适,一边幻想着吉祥的脸一边在钱母身体里驰骋,一路长虹两刻钟才发泄出去。
钱母是痛并快乐着,躺在床上身体软弱无力,钱父睁眼就看见老妻那张脸顿觉不喜,随意用布巾清洁了下小钱,冷着脸转身就走。躺在床上的钱母暗暗咬牙,在心底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还在想着那个死了半年多的小贱人!死了活该,如果不是那个小贱人,她的家宝就不会死……
隔天一大早,赵家人吃了顿饱饭浩浩荡荡精神头十足地拿着状子前往府衙敲响衙门口的登闻鼓。
吉祥没想到昨儿个自己的冷言冷语竟会让赵家人跑去府衙告自己,那颗心真真是难受得很,不是难受赵家人不顾亲情,而是一股恶心的感觉在心脏里烧灼出一股气来,撑得她难受。
她当即点头,回房换了一身衣衫跟着衙役离开,孙嬷嬷担心吉祥被欺负,也跟着去了府衙。
书房里,朱嵘正在写字听到管家禀报,眉毛一挑:“你说吉祥那家人去了府衙递状子告了吉祥?什么名头?”
“回王爷,告的是吉祥丫头不顺父母,遗弃之罪。”
“呵呵。”朱嵘忍不住轻笑出声,从小被视为不祥之子,对所谓的爹娘父母,他的心早八百年就冷了,孙嬷嬷跟他大概说起过吉祥的来历,如今听赵家人这状告名头,便觉讽刺。将最后一个字写好,接过管家递来的软布擦拭双手,“本王好奇得很,备车去看看。”
吉祥到了府衙,赵家人大大小小早在堂上等候。围观看热闹的人早已经听了状子内容,此番见赵家人衣衫打着补丁,吉祥却穿得比一般家庭的还好,这心理直接就倾向赵家人,当然其中还包括了嫉妒啊等阴暗心思,毕竟进入王府侍候王爷是很多人做梦都想的好事。
看也不看得意洋洋的赵母跟表情复杂的赵父赵清浦一眼,吉祥按照规矩在堂前跪下。肇州知府苏林望着堂下王府侍女,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可是赵家四女赵四丫?”这无奈是他堂堂知府竟然要为这种鸡毛蒜皮小事坐堂,而且被告还涉及和王府,可是作为一府父母官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登闻鼓响起,无论大小事他都必须接了这案子。
吉祥夷然不惧地抬眼与苏林对视,道:“回禀大人,赵四丫于半年前寒夜已经投了水渠自尽,民女得王爷赐名,如今唤作吉祥。”
“赵家人告你不孝父母,遗弃罪,你可承认?”
“民女不承认。赵四丫已死,民女已与赵家没有任何关系。”
赵母却在这时撒起泼来,两腿一伸坐在地上哭嚎:“想当年这狼心狗肺的丫头还在我肚子里时,家中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为了这丫头全家人节省口粮养着她,没想到呀,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一朝进了王府竟然连祖宗都不认了!想你那投渠自尽是我们逼你不成!家里穷,不得已将你小小年纪就送去钱家当童养媳,那钱家好歹也是我们那富足人家,我跟这她爹为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能不饿肚子不舍得也得装作舍得,狠下心来把自个儿的心头肉送出去,哪里晓得最终却养了个白眼狼……”
赵母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围观人群里有不少大妈大娘朝吉祥投去鄙视的目光。
苏林倍感头疼,这种事不应该找乡长里长村长的吗?“你有何话可说?”这话问的是吉祥。
从赵母开始撒泼哭嚎,吉祥脸色就没丝毫变化,她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不要这张脸皮也要跟赵家人分得清清白白!于是便将自己手腕处有块胎记像一把刀被视为大凶之人而被赵家厌弃,七岁那年钱家人因她大凶的命数来赵家提亲,只因钱家独子溺水被恶鬼缠上好借她大凶之命镇宅,哪里料到那钱家独子十岁那年爬树意外坠亡。就在半年前她那公爹半夜欲夺她清白之身被她逃脱,她半夜跑回娘家求助却被这个口口声声为她好把她捧在掌心疼的家人拒之门外,走投无路之下她心生死意便投了沟渠。原以为她就此命丧黄泉,不料只是一时昏死,醒来时在乱葬岗上,想着钱家与赵家的作为,她便在外流浪,后来在路上遇到一队好心的商队需要一个暂时的粗使丫头,她才得了几天不用饿肚子的日子,后来她离开商队幸运地王府看中就此在王府里干活经历娓娓道来。
围观群众听得叹为观止,藏在人群中的钱父没想到吉祥完全豁出去了,连差点被她夺了清白的事都毫不避讳地说出,大感失策。赵家人也没想到那夜赵四丫跑回家竟然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而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