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真人则以心声说道:“你既有的五行本命物,品秩已算不俗,这位纯阳道友,最是喜好游历名山大川,所赠之物,于五行各有对照,说是雪中送炭,可能稍微过了,可要说是锦上添花,却也将这份礼物说得轻了。返回山中道场,好好用心炼化,相信裨益不小,助你在仙人境更上一层楼,半点不难,这就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火龙真人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点破某事,实则陈平安真正该索要的“
酬劳”,便是与纯阳真人好好问道一场,讨教某些“家学秘传”的道家心法。遇见了纯阳道人,却不切磋道法,聊几句金丹大道,与入宝山空手归何异?
说一千道一万,这小子与人做买卖,顾忌这忌讳那,到底还是脸皮薄了,嫩豆腐一块。
陈平安与吕喦重返酒桌。
谢狗方才已经跟崔东山说了那位修道胚子的事情,让崔宗主自行决定,要不要接她上山。
不料崔东山却将那位女修以及同行道友的家底,道号、门派,如数家珍,一一道出。
谢狗疑惑不已,问他是不是早就看中了那女子的根骨资质。崔东山哈哈大笑,说自己哪有这种未卜先知或是开天眼的本事,只是还算消息灵通,那一行十几人,比你跟先生更早到了京城里边,自己闲来无事,经常逛诸部衙门的,翻了翻刑部关牒档案,扫了几眼便记住了,本来没上心,差点就要错过这个大漏了,谢次席放心,既然是谢次席亲自举荐的人才,自己和青萍剑宗必定重点栽培。
崔东山好奇询问谢狗一事,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哪天开山立派?
谢狗兴致缺缺,说有了亲传弟子,一大拨徒子徒孙,找见了开山道场,创建门派,成了宗字头,再有下宗,又如何,修行不还是自家修行,能让别人代劳么。
崔东山小鸡啄米,点头不已,连连念叨人各有志,都好都好,都是好的。
火龙真人的到场,
就像给冯雪涛灌了一大碗醒酒汤。
冯雪涛虽然紧张,可还算硬气,到底没有说半句软话。
好歹是位老字号的飞升,皑皑洲又与北俱芦洲关系交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在火龙真人这边流露出任何谄媚姿态。
再说了,作为野修,拿捏人心,还是有些火候的。
果然,老真人对此不以为意,反倒高看了一眼冯雪涛,笑着落座,还真就干了一碗酒水,抹了把嘴,老真人脸色和善道:“青秘道友,贫道把罚酒喝了,不过北这个字,看样子还得留下。虽说你们皑皑洲,刘财神和韦天才,如今确实多出新晋两位十四境,但是你们什么都好,赚钱的本事更是九洲第一,可就一点不太好,打架不行。”
涉及斗法,冯雪涛不敢说三道四,皑皑洲青秘,从不在浩然那一小撮强飞升之列。
尤其是等到亲身走过一趟蛮荒天下,冯雪涛的心气就更低了。
崔东山以心声道:“冯兄,赶紧顺杆子问一嘴,同样是十四境,前辈当真能够一打二么?”
冯雪涛置若罔闻,老子又不是个二愣子,敢问这种话,一心讨顿打吗?
谢狗就没啥顾虑,径直问道:“合道了,你们眼中天地,是怎样一番场景?”
火龙真人捻须沉吟片刻,缓缓道:“此间玄妙,不可多说,只能说其中一点,贫道眼里,天地为灶,至于你们,都是木柴。”
谢狗问道:“天地间流转的无形灵气,就
是随时随地拿来用的火星?”
火龙真人不置可否,微笑道:“道友竟然没有跻身十四境,反而是一桩不小的怪事。当个次席供奉,屈才了。”
谢狗顺杆子问道:“趴地峰缺首席?”
火龙真人公认是那种话不落地的聊天高手,什么话都能接,什么冷场都能暖,“要是陈山主不介意贫道挖墙脚,当个挂名的首席供奉,有何不可。”
谢狗咧嘴笑道:“算了,一女不嫁二郎。”
火龙真人立即以心声言语道:“白景道友只要当了趴地峰首席供奉,就可以与贫道一起光明正大走趟皑皑洲,去会一会刘财神和韦天才,二打二,再公平不过了,而且师出有名,只要别大动肝火,文庙那边便不好说什么。”
听得谢狗眼睛一亮,“打头阵,让我先试试看能不能一挑二?见机不妙,你再搭把手?”
如今这些个新十四,有几斤几两,谢狗万分好奇。
火龙真人放下酒碗,一抹嘴,笑道:“有些事,想一想就开心,开心之后,也就可以了。”